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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一丈,两丈,三丈。蓦地,虎虎“刷”地跳起来,飞奔过去,把脑袋探伸到那堆东西上蹭几蹭,“呜哟,呜哟”地嚎叫不止。帅帅也从紫嫣肩头蹦下,跑过去,爬上那堆东西“吱吱吱”叫唤不停。

  紫嫣正与伙计们纳闷呢,虎虎跑过来,用牙齿咬起她的裤角一个劲地往前拖。

  近前看时,紫嫣“哇”一声扑倒其上,放声号啕。伙计们也都丢下刀枪,跟着大声抽泣。

  只见唐糊迷横躺于地上,牙关紧咬,满头满脸的血污,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渗出血来,身上的衣服裂破几个大大的口子,半个身子裸露在寒冷的北风里。那马儿怜惜主人,把身体弯成一张弓,挡护着唐糊迷,给他取暖。

  见到人来,马儿翻动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甩了甩脖子,打几下响鼻,“咴咴”嘶鸣。

  马是站牲口,与牛羊不一样,从来没有趴卧的习惯。这马儿卧于唐糊迷身旁,为他遮风御寒,实属不易,在场之人无不感动。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救人要紧,哭又能怎样?在伙计们的再三劝说下,紫嫣好歹止住哭声。

  众人把唐糊迷扶上马背,由一个伙计在马上搀扶着,速速赶回唐府。

  魏老妈子正心急如焚,见众人如此快归来,便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当看到满身血污的唐糊迷时,她便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紫嫣与众伙计把唐糊迷抬到热热的炕头上平躺放好,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魏老妈子爬到炕上,强忍泪水差令伙计快去端盆热水来。

  胡半仙早有嘱咐,灶头里柴火旺旺的,热水方便着呢。伙计端盆热水放到炕沿儿,魏老妈子跪在唐糊迷旁边,拿毛巾沾了温水一点点轻轻给他擦拭血污。

  紫嫣吓得大气不敢喘,她多点燃几支蜡烛,悄悄地放到窗台上,让屋里更亮堂些。

  除额头处的伤口外,唐糊迷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只是时候久了,染得满身有血而已。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紫嫣去取些白药和松软棉布,魏老妈子帮唐糊迷把伤口包扎结实。

  魏老妈子与唐糊迷相处十年有余,可谓情同母子。唐府已有七口命赴黄泉,仅剩下唐糊迷一条根儿,谁承想今日又遭此意外,岂不让她悲从中来,潸然泪落?

  魏老妈子一边给唐糊迷擦拭,一边抽泣,一边念道:“少爷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开口……说话呀!”

  唐糊迷面色苍白,牙关紧闭,直挺挺地躺着,纹丝不动。

  伙计又端来一盆新水,魏老妈子为唐糊迷抹去手上的尘土。

  “哎呀!”正给唐糊迷抹手呢,魏老妈子惊了一嗓子,“乌龟……乌龟……一只乌龟!”

  七 问医

  魏老妈子一声惊呼,惹得大家赶紧过来看。唐糊迷的左手张开着,掌内有一清晰的乌龟形状血印,任凭魏老妈子如何反复擦拭,那血印终不见消失。

  紫嫣伸头过去,靠近细细端详一番,疑惑地说道:“这血印,在皮里肉外,擦不去的。”

  何以如此?大家纷纷过来看个仔细。果然不假,恰如紫嫣所言,那乌龟血印镶嵌在皮肤里面,随着魏老妈子的擦拭,一动一动的,宛如一只红色的小龟蠕蠕而行。

  大家深感怪异,再次把目光聚到唐糊迷的身上。唐糊迷还是先前那样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动不动直挺挺地躺着。

  “莫非那乌龟血印与少爷有关联,还是偶尔摔出来的血痕?”大伙议论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依我看来,这乌龟血印未必不是幸事。世事难料,往往人算不如天算。”紫嫣说道,“少爷需要安静,他慢慢会醒来的,留下两个伙计,以便有个照应,其余人等回房歇息去吧。”

  “是啊,大家劳累,回去歇歇吧。”魏老妈子担心人多吵闹,催促道。

  留下的两个伙计去外屋的灶头烧火,随时听候吩咐。

  紫嫣的眼皮几次打架,连连送出几个呵欠,魏老妈子让她和衣睡到炕的另一端,有事方便喊她。

  冬夜如此之静,除了偶尔的风声,外面再没有别的声音,连狗的叫声也听不见。炕热屋不冷,灶火烧了那么长时间,屋子里当然暖和和的,很舒服。紫嫣睡了,只有魏老妈子还大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唐糊迷。蜡烛“嗞嗞”地燃烧,屋里更是静得厉害,紫嫣轻轻甜甜的呼吸,缕缕可闻。

  魏老妈子静静地坐着,守着眼前的唐糊迷,不免思前想后起来:昔日的唐府何其辉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谁承想转眼间竟家破人亡。人生在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脑袋只不过是别在裤腰上的一个葫芦,说丢就丢了。

  原本平稳的烛火,一下子“突突突”狂跳不停,把屋子里的一切晃得忽大忽小,忽小忽大,动起来。

  魏老妈子掏出手绢正抹眼泪,突然“扑”一下子,屋子里所有的烛火熄灭了。窗帘拉得严严的,外面的月光射不进来,屋子里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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