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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陆雯不再说话,只是任栗致炟拥抱在怀里,她两眼微闭,陷入一种陶醉的状态。栗致炟已使两张面孔紧紧贴在一起,双方的嘴唇也紧紧相印,深深地悠长地狂吻着。这时候,所有的困惑和烦乱都逃匿得无影无踪了,只有飘逸的醉梦了。也只有这时间,才有陆雯与栗致炟幸福的天地,尽管这天地是狭小的,时间是短暂的,情人们却甘愿将它作为毕生的向往和梦幻。两个人狂吻过后,就一道依偎着走上二楼。尽管一楼客厅安静舒适,他们还是觉得不够隐秘。二楼有书房,有卧室,也有客厅和洗手间。他们先是走进书房,互相依偎着坐在双人沙发上,诉说起这些时日的酸甜苦辣。

  历史总爱重复昨天的故事,“东宫巧于捉弄,公主巧于动人,田生巧于委禽,宫女巧于假冒,所谓无巧不成书也。”此时此刻的市长夫人罗虹,也来到了龙城小区,罗虹的到来,并非为“捉奸见双”,她压根就不知道丈夫这会儿已来到龙城别墅,当然更不知道她痛恨的第三者正与丈夫在甜蜜地幽会。已有些时日了,罗虹又陷进饭吃不香、觉睡不着的困顿境地。那次请易大师为自己的命运、也是为自己的姻缘测算以后,她的心就没平静过,先是怀疑栗致炟与易大师串通一气,故意造出危言耸听的故事,说她与丈夫到了命相克的时日,家中要起血光之灾已是意料之中的灾祸,后又煞有介事地道出破此血光之灾的举措,所谓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夫妻二人分手离异,各奔东西。只要二人离婚了,血光之灾就避免了,过了这阵,即使再破镜重圆重新复婚,也就平安度过这道灾坎了。一时想来,这很可能是丈夫设的圈套,他想离婚,还不主动提出,逼自己上阵。想到这是阴谋,罗虹就以不动声色对应的策略,像没事的人,依然我行我素。可是,这样的心态却维持不了太久,或者说维持不下,毕竟心中有事,又听说那易大师是有德有才有声望之人,从不戏弄平民百姓,又有人讲易大师不胡说妄语,凡讲之话,即有一言九鼎之分量。这些舆论传进罗虹耳中,心里就更不安宁了。到了今天,她实在按捺不住惶惑不安的情绪,就鬼使神差地来拜见易大师,想再咨询咨询,问个究竟,出自易大师口中的血光之灾,还有没有其他的破法。还有,上次打扰易大师那么长时间,临别时送上的一万元咨询费,易大师却坚决不收,回去后她心中一直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是自己出手太小气,还是易大师对自己太客气?最后的结论是,这样不行,不能亏了易大师,干脆买些贵重补品,送给易大师,也好再求问求问心中的悬念。决定一下,她就到大商场补品专柜买了人参、燕窝、虎骨酒之类,整整花了两万元。一切准备停当,她叫了辆的士,径直开至龙城小区易大师的那幢房舍,她按响了智能化电钮,里边却没有回应,可是小楼里分明亮着灯光,她想,大师可能正有事顾不得开门,也可能正在洗手间,就立在门前稍等。这时小区有保安过来,告诉她,易大师刚刚被人请走,乘车出了小区,他特地告诉保安,大概回来时要两个小时以后了,若是有人来访,可告诉客人。罗虹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有数,就决定先到自家的别墅小憩,待两个钟点后再找易大师。

  罗虹穿越小区的幽径,走至最熟悉的这幢小楼,突然发现小楼灯光通明,尽管有密闭的窗帘掩盖着透明的落地玻璃,但那灯光的投影却清晰可见。她想,会是谁进了这幢别墅?陆老板送到自己家的钥匙一共六套,女儿萌萌是从来不拿钥匙的,唯一的可能还是丈夫栗致炟,丈夫那么忙,来这地方干吗?他平时总是吆吆喝喝地说,连上厕所都挤不出合适的空隙,这又不是星期假日的,他会来这里?不是他还能是谁?她走至门前,左看右看,那安全门完好无损,肯定不是窃贼偷袭进来的,再说,这小区的安全还是可靠的。她就断定,肯定是栗致炟进了屋子。她不再犹豫,只是想,先闯进去,看看他栗致炟躲在这儿干什么好事。她打开房门,进了客厅,又关住了屋门。屋门的碰撞声和脚步声还是很快传到了二楼,在这种环境幽会的一对情人,他们的神经并没有放松,特别是栗致炟,他的一只耳朵聆听着陆雯的窃窃私语,另一只耳朵一直专心地听着另一个世界的动静。从开门的声响到半高跟皮鞋敲打石材地板的声响,他已断定,最不该来的人来了,也是最不该在这时刻发生的事情,却在这时刻发生了。唉,怎么忽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概念呢,这种时刻,的确与漫长的日日夜夜相比,只能是万分之一啊!可是,万分之一的瞬间被撞个正着,就是万分之万的灾害啊!他还是没有特别惊慌,只是用右手按住陆雯的身子,悄悄地说,你千万别动,不管楼下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动,我下去看看。罗虹进了屋子,扫视一下客厅,却没有发现有人,她将装有人参燕窝及虎骨酒之类补品的提包放在客厅一隅,就气冲冲地往楼上上,当她上了八九个台阶,栗致炟从上边下来,在楼梯上与她狭路相逢,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发生了,栗致炟很是恼怒地问:

  “你来干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罗虹已猜了个八八九九,楼上肯定有秘密,她怀疑是那女人在上边。

  “下去,到下边说去。”栗致炟所问非所答地说,语气十分严厉。

  “上去,到上边说去。”罗虹毫不让步,除非栗致炟让她到楼上去。否则,上边肯定有鬼。这时,她坚信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叫你下去你就下去,听见没有?”栗致炟站在楼道中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我凭什么听你的,今个我非看看你与哪个贱货干那丑事,你这个伪君子,欺骗我十多年了,还想再骗我,还不承认你那丑事。”

  “住嘴!”栗致炟发火了,话音足以震得“地动山摇”,“快下去!”

  “好啊——栗致炟不讲理了——”罗虹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市长耍流氓了!”

  栗致炟挥起右掌,狠狠地扇在罗虹的左侧面颊,只听到“啪”的一声,罗虹的嘴角就流出殷红的血。受伤的女人疯了似的大喊着:

  “市长打人啦!市长是个大流氓!我非跟你拼了不中——”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嚎叫,罗虹攒足气力迎面猛往上冲,栗致炟没有料到,罗虹竟如此“歇斯底里”起来。他先是被女人撞个正着,坐在了楼道的阶梯上,而后就怒发冲冠般猛地跃起,挥动双手,运用全身之力,狠狠地推搡猛扑过来的罗虹,只那么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罗虹声嘶力竭地叫出“你敢——”,她就被丈夫运足气力推了下去,只听到咕咚咕咚的响声,接着是一声女人剧烈又短暂的惨叫,接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罗虹的后脑勺正磕撞在楼道下边迎屋门的石材玄关上,那是用进口的西班牙石材做出的一种艺术景观,白玉般的石头棱角上已染满殷红的鲜血,罗虹的身躯直挺挺地躺在楼口与玄关交会处的地板上。顿时,栗致炟惊呆了,他好像正在梦中,怔怔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只是知道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再说话了。他慢慢走下楼梯,走到不再说话的罗虹身边,他蹲下身子,用手去抚摸女人的额头、鼻孔、人中。他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抚摸过妻子了,至少有十年了吧。可是,当他这次抚摸妻子的面庞时,他突然害怕起来,惶恐起来,那原本应该温暖的肌肤已经没了温度,那原本应该有吸气呼气的鼻孔已经没了动静。怎么会这么快,转瞬之间,就发生了这样天大的事情。栗致炟想不通了,原本自己没有打算叫她这样啊!只是不想叫她上楼,只是要她回到客厅里,他准备在客厅与她谈判,在客厅把她打发回去,怎么会是这样,会出现这种结果!栗致炟却不想,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能不能实现,罗虹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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