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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好笑,还没上一天的课,就已经在谈转专业的事了。其实在她心目中,专业也好,就业也好,都是次要问题,她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来学知识的,也不是来挣学历的,甚至没想过一定要在美国待下去。她想的,只是换个环境,认识新的朋友,遭遇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情。如果过段时间发现在美国也没有爱情奇遇,她说不定就转欧洲去了。

  她听说过这么一个顺口溜:"高雅的英国人,浪漫的法国人,豪爽的意大利人,热情的西班牙人。"其实她对欧洲更向往,只是因为姐姐的榜样,才先到美国来。 在她的印象中,美国人有点散漫,不修边幅,好冒险,爱吃垃圾食品,所以很多人都长得很肥。不过她也没给自己把门关死,如果跟美国人产生爱情了,照嫁不误。

  总的来说,国籍不重要,职业不重要,外貌重要,人品重要,爱情最重要。 她说:"我还没想过转专业的事,先混几天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聂宇带她到各处去办手续。每天从外面回来,聂宇就理所当然地回到她这边,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的,需要用车,需要一个人带着这里跑那里跑,崔灵又连着几天都没露面,如果聂宇不来,安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怪孤寂的。

  这使她对聂宇充满了感激,从而认识到留学男生追新生实乃英明之举。一旦新生变成老生,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买了车,想上哪可以上哪,再也不用求人出车、求人带路了,那时再来追,就很难打动那些女生了。

  虽然聂宇没有特意带她去认识其他人,但她还是见识了不少中国学生,因为中国学生大致都住在她那一块,离学校比较近,房租比较便宜。再加上她跟聂宇出去办事,也碰见了不少中国学生。几天下来,已经看见过不下几十个中国男生了,但再没有碰见一个能跟她姐夫媲美的。

  那几天的生活也挺平静的,没什么社交活动,好像比在中国时的社交机会还少。

  她开始感到失望了。

  4

  安洁知道这个周末不会寂寞了,因为姐姐姐夫要过来。姐姐是个热闹人,虽然名字叫安静,但其实一点也不安静,好说好动。有姐姐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冷场的时候。安洁觉得姐姐应该在商界混,那样才能发挥姐姐的口才,像现在这样待在D大的IT部门,一天八小时对着电脑,埋没了姐姐的天分,搞不好会把姐姐憋出病来。

  知道姐夫周末会过来,安洁的心情很矛盾。她很想见到姐夫,但她又很怕见到姐夫。她又想起她的那个梦,想起梦中的新婚姻法,她突然想:如果婚姻法真的改成那样了,我会不会嫁给姐夫?

  一般来讲,她是无法容忍跟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情的,不管这个男人有多好,不管这个男人有多爱她,一旦发现他也爱着别人,甚至只是爱过别人,她就会坚决退出。但是如果这个"别人"是姐姐呢?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

  她想起她爷爷是娶了两姐妹的,是她爸爸那边的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据说爷爷先娶了一个太太,但是那个太太不能生育,而爷爷是独子,安家怕断了香火,就逼着爷爷把那个太太休掉另娶。爷爷是开明知识分子,又很爱那个太太,不肯休掉,家里人就大力张罗给爷爷娶二房。

  爷爷的太太当然不愿意丈夫娶二房,但又担心断了爷爷家的香火,会被休掉,落个更凄惨的下场,于是就说服自己的妹妹嫁给了爷爷。姐妹俩都是如花似玉,知书识礼,虽然嫁给了同一个人,但姐妹关系仍然很好,所以爷爷家没像一般娶二房的家庭那样闹得鸡飞狗跳的。

  听说爷爷经常得意地说:"想我安某何德何能,居然能娶得一对娇艳欲滴的姐妹花。"

  但这对姐妹花好像子嗣都不旺,妹妹也是嫁后好几年没见有喜,搞得爷爷家又开始谈论娶新妇的事。正在那当口,妹妹怀孕了,为安家生了一个儿子,解决了安家的香火问题,也一劳永逸地为爷爷的再娶划上了句号。

  那个儿子就是安洁的爸爸。不知道爷爷是生来就体质不好,还是两朵娇艳的姐妹花让爷爷放纵情欲,反正爷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很快就撒手而去了。

  爷爷去世之后,就是两个奶奶抚养安家唯一的后代。两个女人都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全靠一点家产过活,但两个女人都没改嫁,一直守在一起,卖田卖地,养活安家的"香火"。到全国解放的时候,安家的田地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所以幸运地没划成地主富农,但是爷爷有两个太太这个事实,却使安家的"香火"日子很不好过,总被当成"反动阶级腐朽糜烂生活"的证据,一直不受组织青睐,郁郁不得志。

  安洁的爸爸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年龄很大了也没解决婚姻问题,只好解嘲地说:谁叫我爸一个人娶两房媳妇呢?不知是霸占了谁的名额,现在轮到我来打光棍还账了。

  安洁的妈妈是爸爸的学生,爱上了这个穷而儒雅的安老师,不顾家庭反对跟爸爸结了婚,生下了姐姐安静,按当地的习惯,起了个小名叫"小妹"。哪知五年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安洁,这回不能叫"小妹"了,也不能叫"小弟",于是就叫她"小妹小",意思是比"小妹"还小的孩子。

  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叫她姐姐"小妹",但她却不那样叫,因为那样叫好像很容易产生误会,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姐姐是她妹妹,所以她总是对姐姐直呼其名,后来这个习惯又沿用到姐夫身上,她直接就叫他"梁超"。

  姐姐姐夫来之前的那个星期五下午,安洁到系里去参加迎新会。她跟聂宇一起坐校车到系里去,但一到开会的地方,她就跟聂宇分开了,倒不是她在打什么小算盘,而是系里要求新生都坐在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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