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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九十六)

  把盒子拿回去,随手丢在桌上,取过一张纸,逐字记录我胡编的诗。我看看躺在黑暗中的几位同伴,依然沉睡着,不禁担心起来。

  “你用的是什么迷药,他们怎么还在昏迷?”我问那老头。

  “放心吧,不会死人,正常情况下昏迷六小时。你没有听到那个大胖子在打呼噜?”

  我一听,果然,地上的潘天棒呼噜在响,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

  “你把刚才讲的诗再复述一遍给我听。”老头催着。

  我又把诗重念了一遍,老头对照他的记录,自然只字不差。

  “你们分析过这是哪里?”

  “我们不知道啊。先把那首诗分析出来是塔坪寺,所以就放下了。”

  老头拿起纸来细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然后紧接着,眉头却了皱了起来。

  我知道他已经进入我的圈套。

  果然,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问我:“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没有来得及看。”我故意等他表现。

  “这么明显的藏头诗,你都没有看出?”老头轻蔑地笑了。

  “啊!真的是藏头诗,‘歌乐山下’!”我假装才反应过来。

  “歌乐山下那么大的地盘,那是什么地方?”老头皱着眉头苦思想起来,旁边的老太婆就像老僧入定,眼睛闭成一条缝,手里的枪却纹丝不动地对着我。

  这老家伙上当了!我心里一阵狂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第12号图,有图无地点,那肯定是歌乐山下的地道总图啊。”

  老头使劲摇头:“这首诗另有机关,不可能是歌乐山那么大的地盘。”

  他反应够快的,第一个套没有钻进去,于是我开始诱导:“会不会是谜语诗?”

  “不像是谜语。老徐这个人我了解,他不可能写出复杂的谜语来。他了解重庆的典故很多,关键在典故上。”

  这老头还真认识小敏的爷爷!我不插嘴了,等着他在阴暗的屋里发呆。一时间,整个地下室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像一部鬼片的开场。

  “沸汤涌,沸汤涌,关键在这里。如果不是做饭的汤,那么…”老头转过身来盯着我:“那就是温泉!”

  我没有答腔,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头反应真是太快了,远远超过我的估计。

  “对了!”老头眉头舒展开来,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我头上的头灯一直照着他的脸,晃得他难受。

  他一把抓过我头上的灯,照着那张抄录的纸,大笑起来:“哈哈!老徐啊老徐,你的谜在我手里太小儿科了!”

  我假装吃惊地看着他:“在哪里?”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老头对那老太婆一挥手:“我们马上走,绑上他。”

  老太婆听话地冲到我面前。在枪口下,我只好一动不动,让她把我绑起来,还给我嘴上贴了一块封口胶。

  老头拍拍我的肩:“你还算配合,好好在这里睡一觉,我们可能还用得着你。”

  然后他一推,我就倒在了地上。

  老头和老太婆上了几步梯子,开门出去了,房里的灯也关掉,眼前一片漆黑,除了潘天棒的呼噜声,一片寂静。

  过一好一阵,门口的锁突然开了,有人冲了进来,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然后听到的却仍然是那老头的声音:“呵呵,你担心多了,他们原地方没有动。”是那老头说给老太婆的。

  “拿走他们的手机!”老太婆说。

  “懒得麻烦,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我们要快动身,不能耽误。”老头说。

  眼前的灯光晃了开去,“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然后是锁门的声音,还有两人模糊的对话与脚步声。

  几分钟后,整个世界清静了,潘天棒的呼噜变得异常亲切。

  我被绑得非常紧,绳子不够粗,勒得我手腕很痛,想挣扎一下,却使自己从侧倒变成了俯冲。额头在地上地撞了一下,发出“咚咚”两声响动。

  等等,为什么是两声?我明明只撞了一下。

  “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你给我磕啥子头嘛。”是老曾的声音,他居然醒了。

  我大喜,只想问他一句怎么醒得那么快,却苦于开不了口。

  “我基本就没有喝那茶。”老曾翻身的声音,好象是坐了起来,就像猜到我要问什么:“那老头太容易相信我们,我当然不能相信他。他给我喝的茶,我含在嘴里悄悄吐了。”

  老曾在地上一阵磨蹭,只听到“卡”地一声,那是一种金属声。我放心了,老曾顺利地找到了潘天棒背来的包,从侧袋取到了瑞士军刀。

  一阵声响之后,屋里有了亮光,我使劲抬起头来,看见老曾手里拿着一只头灯,正向头上戴。我的姿势抬头很累,看见这个场景,放心地一头栽到地上。

  老曾一边割着他脚上的绳索,一边说:“不着急哈,我马上就来帮你。很多事情急不得,那两个家伙狡猾,如果我刚才不多装睡几分钟,就被他们发现了。”

  老曾割断我的绳索,我伸手撕下嘴上的封口胶,疼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老曾到了门口,使劲弄了几下,门纹丝不动:“完了,这门太扎实,根本整不开。”

  我解开绳索扶小敏坐起,摇晃着叫她,但她哼哼了两声,醒不过来。我又再推一边的潘天棒,他的呼噜声停了,换成了梦话,居然还在惦着吃:“老板,二两牛肉面,只要牛肉不要面。”

  “啷个办?两个人都醒不了,门也打不开?”我一边解开潘天棒的绳索,一边着急地问老曾。

  老曾摸出手机,没有信号。再拿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看了看,也没有。

  “这里是炮台下面,这些炮台修的时候不晓得加了啥子材料,信号根本进不来。”老曾泄气了。

  我站到门口,使劲擂门,厚实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很低。

  “这样的声音,路过的人根本听不见,何况这个地方人很少。”老曾用头灯扫射周围,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桌边的盆里还有些水,我问老曾:“给他们泼点水会不会有用?”

  老曾说:“我也不知道,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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