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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老曾把小敏安顿在相对整洁的书房里,把堆满那些玩具的卧室让给潘天棒,我则坚持睡在客厅沙发。

  一方面,我确实不习惯和老曾同床;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大家安全。

  老曾虽然练过功夫,但毕竟不如当年;小敏是一个女孩子,只能是被保护对象;潘天棒和我一起驴行过,上床五分钟,会睡得象死猪一样。

  如果晚上睡觉有什么意外来到,我可能是唯一能增加安全因素的人。

  老曾没有坚持,分配好房间后,就开始检查登山包里探洞装备。小敏很懂事,在冰箱里找到还没有过期的方便面、方便饭,忙着给我们煮上。

  我问老曾:"这几天所有装备都在包里面啊,你还在忙啥子?"

  老曾说:"我要分装成两个小点的包,洞里背大包肯定不得行。另外还要加三样东西:雄黄粉、蛇药和登山杖。曾家岩这个地方实际上是一座山,向江那一边,到处是杂草,又非常潮湿,很可能有蛇。对了,听说这一片的防空洞里面,夏天有些地方积水很深,你们要做涉水的准备。"

  我踌躇起来,今天上班,身上是衬衣和西裤,而且才买不久,如果真去钻又潮又脏的野洞,这身衣服算是毁了。但如果找到入口,要我一个人在外等候,却也不甘心,更不放心他们的安全。

  小敏和潘天棒看出我的担心,都哈哈笑起来。小敏还是上面黑背心,下身牛仔短裤的打扮,只是把头发扎了起来,显得很精神;而潘天棒今天居然是一身休闲:上身T恤,下身短裤,穿的是凉鞋,手里还端着一把老曾卧室拿出来的M14电动狗。

  我想,如果给潘天棒加上一付墨镜,他就像是哈哈镜里的施瓦辛格。

  老曾很周到地给我找到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另外丢给我一双旧拖鞋:"下楼买双凉鞋,这拖鞋就可以丢了。"然后对潘天棒说:"不要拿那把仿真枪,如果你路上太招摇,警察叔叔会请你喝茶的。另外在洞里遇到有人袭击,还不如登山杖有用。"

  潘天棒恋恋不舍地放下枪,拿起老曾的登山杖来。

  我展开T恤,准备换上,发现T恤上居然印着 "1998年特丽伦杯滑翔赛"的字样。

  我问道:"老曾,这个T恤是啷个来的?"

  老曾笑起来:"当然是参赛,觉得奇怪嗦?"

  我摇摇头,这个老头子,东西好多,太让人意外了。

  大家吃过方便面和方便饭,小敏抢着收拾掉,然后说道:"我们走吧。"

  车开到神女峰宾馆一侧的出口,我下楼在地摊上买了一双结实的凉鞋,顺便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很好,没有可疑的目光。

  车到上清寺,从嘉陵江大桥头右边向滨江路开,一路不能停车,直开到一家小小的路边洗车场。

  下车后,我们向回走,老曾前面领路,我和潘天棒一人背上一个小登山包,与小敏跟在后面。

  路上有车无人,走了百米左右,我们从滨江路左侧的缺口,沿石阶下来。

  天色已晚,石阶很陡,而铁扶手似乎早被人锯掉当废铁卖了。小敏走得很害怕,潘天棒耐心地牵着她一步步下来时,我和老曾已经等了很久。

  桥下是一个小平地,旁边山壁上有一个小神龛,摆着三尊小小的神像,地上有几柱还没有烧完的香在飘着烟。平地靠江边有一些铁栏杆,围着高大的滨江路桥墩。高处还有轻轨的轨道,抬头看时,一列轻轨正好驶过,灯光明亮耀眼。

  面向江边,右侧有一条小路,走上几步,就踏上平铺在地上的建筑钢管,旁边的简易的工棚亮着蜡烛,似乎有人在里面。江边一条方形的巨大排水管从渝澳大桥那边直穿过来,贴岸连向嘉陵江下游,排水管道以外的夜色中,伫立着古老的纱帽石。

  看见纱帽石,老曾转过身来,用电筒扫射山壁,却没有任何洞口。

  我们跟着老曾走回小神龛边上仔细检查,老曾叹了口气:"洞口应该就是这里,不知道哪一年这里被人封掉了。"

  "你们在找什么?"一个声音在问,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头,他身后的工棚门已经打开了,露着一张简单的床,原来是守夜人在盘问我们。

  "老大爷,我们要写本关于旅游的书,请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防空洞口?"我扯了一个谎。

  "我不晓得,不过这里以前到处都是防空洞口,修轻轨时都堵了。"守夜人说道,看见我们失望的脸,他及时指着洗车场的方向,补上一句:"其实这些洞口都是通的,可以一直通到上面山坡上。那个洞口边有个烂房子,还住着几个捡破烂的。洗车场那边有条路上去。"

  老曾还不死心地用电筒到处照,我悄悄告诉他:"如果这些洞都是通的,去上面找可能离目标更近。"

  告别警惕的守夜人,我们又沿石阶走上滨江路。来到洗车场边,果然有条石阶上山。

  山上杂草丛生,蚊子不少,我们都被叮了好几口。多走几步,森林茂密,山下滨江路的车流声,在虫鸣中显得非常遥远。山顶上有些灯光,可能是求精中学边上的路灯,透过树叶映了些过来,反而让林子显得更黑暗。石阶上有几处勘探留下的圆洞,如果不是有电筒和头灯照路,我们可能已经多次踏进去。看来这里的大荒坡不久会开发,我们也许来得还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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