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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电梯门关上,她觉得是受了梦境的影响,心头有股挥之不去的伤感,加以父子俩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存在,于是她将身体紧紧地贴着电梯门,仿佛要挤出去一般,心里感伤得快要掉眼泪了。

  这时,她的手触到一点温热,微偏过头往下看,是童童把手塞进了她的掌心里。他微仰着小脸,似乎是鼓足勇气才敢做出这个举动的。

  “童童!”她感激地握紧掌心里的小手。

  童童朝她露出微笑,母子俩平静而自然地拉着手,并没有再说过什么。

  站在后面的童自辉抿紧唇,收回原本推儿子上前的那只手,揣回裤袋里,笔直地站立着。

  到家后,餐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厨房里传出水龙头冲洗餐具的声音。江紫末换鞋后迳直走到厨房,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儿正在水槽边刷锅,身材矮小,也很瘦,瘦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那套朴素的白色印花裙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腰间系着围裙的带子,真正的盈盈一握。从她垂落的发丝间,精巧的侧脸的弧线隐约可现。江紫末仅凭这么一眼,便暗自叹道:看样子是个未经雕琢的天然美女。

  小惠察觉到了有人,转过头来。

  江紫末顿时一惊,在小惠的左额上有一块手掌大的印子,直伸到发鬓里,印子的颜色比周围的肤色要深,就像一块白布上的污迹,把一张原本清丽的脸全毁了。

  那张脸简直让人有些骇怕。江紫末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同时,她也明白到童童为什么不愿意让同学误把小惠当妈妈的原因。

  她又仔细看了看小惠,虽然脸吓人,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有一种天真坦率的傻气。

  小惠的神色依旧坦然,她傻笑道:“紫末姐,我听说你病了,记不太清楚,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被我吓了一跳。”

  换江紫末难为情了。她讪笑着说:“哪有的事。”好像仍不足以挥去尴尬的气氛,她卷起袖子,“要我帮忙吗?”

  说着走上前,小惠却倒退了几步,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碗筷我都摆上了,可以开饭了。”

  江紫末只好甩手出去,童童和童自辉已就坐,她便挨着童童坐下。小惠擦干手出来,选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子坐。

  童自辉放下筷子,对小惠说:“为什么坐那么远?还是照往常吧。”

  话一出,童童和江紫末同时望向小惠。她犹豫了一下,拿了自己的碗筷,仍坐在原处。

  童自辉并没有勉强她,但也没有动筷子。

  江紫末咬着筷子,目光交替地看着两人的神色,童自辉泰然自若,小惠则低着头。她立刻明白了原因,便笑嘻嘻地劝道:“小惠,坐过来吧,你离那么远,我们还不好递菜给你呢。”

  这次,小惠略犹疑了一下,便坐到江紫末对面,照旧与童自辉隔着一个空位。

  终于都动了筷子,小惠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江美韵,就是与半吊子的江紫末比也差了一些,但总算得上清淡可口,紫末不是挑嘴的人,但是童童吃过昨天那顿鱼虾大餐后,对小菜显然不怎么有胃口,握在筷子在碗里挑挑拣拣,童自辉用余光瞥着儿子,不悦地皱着眉头。

  “童童,好好吃饭!”他不轻不重地喝斥一声。

  江紫末仿佛觉得这句喝斥是冲着她来的,再看看对面的小惠,她一直低垂着头,紫末知道她是怕抬起头来,使自己看到她的脸会坏了胃口。

  chapter 10

  这样的用餐气氛自然是让喜欢热闹的江紫末食不下咽,然而她也晓得,此时即使是她出尽百宝,也没法缓和气氛,便索性将筷子重重的撂下。

  童自辉头也没抬。

  倒是另外两双眼睛都盯着她,小惠的眼神怯怯的。

  江紫末无奈地摇摇头,“我出去一会儿。”

  说着站起身来。童自辉这才问:“去哪里?”

  “去妈那里,”她说,“就不信她老人家还会给我脸色看!”

  她抬起脚便往外走,但走的步伐极慢。她以为童自辉会再叫住她,然而已经快走到门口,身后并没有声音传来。原本只是想赌一赌气的,这时却变得骑虎难下,便横了心地要去母亲家里。

  正在开门时,童童却追上来。

  “妈妈,我跟你一起走。”

  声音有如天籁,江紫末得意地转过身,见童童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小鞋,边穿边说:“要外婆给我做炸虾。”

  童自辉把母子俩打量了一遍,淡然地说了一句:“早去早回!”便埋头吃自己的饭。

  江紫末怒从心起,不在意她就算了,连儿子要出走也不理不睬。果然是小惠回来就万事大吉了么?那么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临时保姆。

  她拉起童童,声音高亢地撂下一句:“我们走!”

  照旧没得到回应,灰溜溜地牵着小同盟军,重重地关上门。

  童童像出笼的小鸟,很快活。江紫末仍憋着一肚子气,“童童,干脆我们今晚别回家了。”

  “可以吗?”童童问,“不怕爸爸生气吗?”

  可以不回家,当然好。可童童也不希望父母为此吵架。

  “我不会跟他吵的。”紫末说。当然不会吵,她已打定主意在娘家赖个几天,童自辉不来接,就不回去。

  到一楼,他们往小区外的路走,童童突然停下脚步,“妈妈,你不开车吗?”

  “开车?”江紫末一愣,对了,她是会开车的,但也忘记怎么开了,“不,我们坐车吧。”

  坐车!江紫末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雪白的套裙,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绝不会在某个地方装着一个鼓鼓的钱包。

  她踌躇了一会儿,在童童面前蹲下,语重心长地说:“童童,妈妈今天要教你个道理!”

  “什么道理?”童童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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