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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丁凤鸣说:“当然。”

  小玉在屋里叫:“凤鸣你还不去上班?”

  丁凤鸣就推门进去,回头望刘红红笑了一笑。待到拿了包出来,人不见了,锅里的肉汤也不见了,只有铁锅还冒着热气。

  第四章 风中呐喊

  这日丁凤鸣上班,眼前总闪现着燕燕的那对白乳和刘红红的笑脸。思想一不集中,就懒得做事。偏生这阵子各种评比、检查、总结特别多,办公室几个人忙得头昏脑涨,写材料手都写酸了,吃饭时连筷子也拿不稳。丁凤鸣在办公室几年,早已习以为常,只有唐诗叫苦不迭,说这哪是人做的事?只有牛才下得这般苦嘛!

  丁凤鸣说:“办公室就是这样的,慢慢磨吧,磨个几年就习惯了。”

  唐诗说:“磨个屁,等头发磨白了,就该和老头老太太们扭秧歌打太极拳了。如此一生,是不是特没劲?”

  刚好秦明月经过,就接过话茬说:“这有什么不好,自在文海乐逍遥嘛!”

  等他走远,唐诗就做出鄙夷的样子,说:“只有他才能说出这么俗气的话。”

  材料没写完,只好又加晚班。本来央唐诗陪他一阵,唐诗白了他一眼,说:“今儿一天你都魂不守舍,肯定是有了艳遇,那女主角又不是我,何苦要我陪?”

  丁凤鸣心里一跳,说:“我哪有艳遇?顶多梦里有个一回两回,你是铁定了的女主角。”

  “鬼才信你。那你今儿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们那里要拆迁,不知要搬到哪里去,不定就要成流浪汉了。”

  唐诗大叫一声,说:“那你不是要发财了?”

  丁凤鸣说:“还发财呢,那房子又不是我的。”就把情况说了。

  唐诗说:“今晚我有事,真不能陪你,不过可以给你带个盒饭。”

  唐诗倒不食言,果真给他带了个盒饭,陪他坐了一阵。丁凤鸣紧赶慢赶,等把手中的材料赶完,已临近午夜。出得厂门,街道上灯火一片,夜风吹来,顿觉清醒不少。丁凤鸣懒得坐车,就慢慢步行回去。偶一抬头,只见夜空沉沉,月朗星稀,或有云翳,遮住了月亮,再出来时仍是那般清冽冷寒。小时候看月亮,听奶奶讲上面住着嫦娥吴刚,每日伐桂不止,白兔捣药不停,便觉无边的寂寞。据说那嫦娥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整日里哭哭啼啼,霓裳上尽是泪痕和鼻涕壳壳。

  下屋场的高存老头是当过兵的,说有一回和几个战友在山上架了枪,朝月亮连开了三枪。大家等他说下去,他却不说了,不紧不慢地卷喇叭筒。众人急了,说打着没?高存老头吸了一口烟,鼻孔里顿时浓烟滚滚,待烟雾散尽,才说,我也不晓得,只看见月亮颤了几颤,多半是打中了。为这个事,我还受了批评,补交了一块五的子弹费。小小的丁凤鸣便急了,万一那几枪打中了吴刚或嫦娥,剩下的一人岂不更加寂寞?从那时起就不太喜欢高存老头了。长大后倒羡慕那神仙伴侣,远离尘世,无拘无束,享不尽的放纵与自在。

  走上桥面,却听得桥下面吵成一片。一个说:“这桥洞是我们的,你们说抢就抢了?”

  另一个说:“不是有两个桥洞吗,让一个给我们,我们只住一晚的。”

  一个说:“看样子你们像是搞工作拿工资的干部,怎不去宾馆饭店,倒和我们叫花子抢桥洞,真是奇怪了。”

  另一方哑口无言。叫花子占了上风,得意起来,说:“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就要叫了。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还国家干部,看你们丑不丑!”

  其中一个就冲动起来,说:“你叫,你他妈叫啊?!你叫老子捶死你!老子就是想找人打架,今儿就先捶你狗日的一顿!”

  叫花子想不到干部也喜欢打架,且人多势众,一时就失了锐气。

  另一个说:“关他们什么事?不要狠他们了,只怪我们混得太不是个人样了!”

  丁凤鸣本想走开,却听那声音耳熟,探下身朝下望去,只见一方有五六个人,都背了行李,似是要出远门打工去;另一方明显是一对叫化夫妇,蓬头垢面,鹑衣百结。那男叫花手握竹竿,面貌狰狞,女叫花则牵了男叫花的衣襟躲在身后瑟瑟发抖。桥下光线暗淡,他看了又看,却见一人转过身子,朝别人身后缩去。

  他心头一热,叫道:“长颈鹿,你躲什么?你躲我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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