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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芹”是指白日里的那个女佣。

  他眯细眼。“你倒是大度,连要害自己的人都忘的这么快。我怎不知你原是这么不记仇的?恩?”他一语双关,颇有些怨恨的语气,她只装作不懂。

  “我不感兴趣你把她怎么了,我只想知道你要怎样处置沈绣月。”她想看他的脸,却被一把按住了头。他沉默了许久,声音冷得可怕。

  “对于不听话的女人……我的手段,你不是一向最清楚不过么?”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知道他一向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腥风骤雨,不得宁静。

  他慢慢勾起她的下颔:“怎么,害怕了?你既然跟了我,便该时刻记住,我是什么样的男人。”

  就在繁锦瞪着眼时,他却忽地笑了。

  “放心,我会如你所愿。可是——她毕竟还顶着戚太太的身份,我得要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最后一句咬得狠了,听来不觉变味:“彻彻底底的明白!”

  繁锦想着他这句话,一夜难眠。

  夜里安静,她辗转反侧。

  待得后半夜,西风飒凉,她浑浑噩噩满头是汗,只心念着不知是谁打开了窗子,于是勉强撑开眼缝,黑漆的屋子里,她除却枕畔人沉稳的呼吸声,便只感觉到一阵异常的视线。

  床头似乎有着模糊的人影晃动,她讶然之际转过头,几乎惨叫出声!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黑暗中那一头犹如海藻般疯长的发肆意张扬着,幽幽泛着冷光,正在戚默然的床头上俯过大半个身子瞪视着他。

  突然,她朝繁锦转过了头,极度狰狞的表情,诡谲的目光毫无善意,整个头部与上身折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

  繁锦想起方到这里时那些闹鬼的传闻,不由心里阵阵发寒。

  她忍无可忍地大喊出声——

  却原来是个梦。

  本想叫醒一旁的戚默然,可想到有次她无意中对她提起闹鬼的传言,反而被他莫名其妙的训骂一顿,只好打消念头。

  她缓下冷颤,轻手轻脚地爬回戚默然身边,紧紧挨着他,想借他的体温来除去这一身的冷汗。

  可是无论如何再睡不着,便只好默默数羊,迷糊间,忽然床头的电话铃响了,听在这夜里异常刺耳,但只叫了几声就立刻被切断。她知道是他提起了话筒,立刻不作声装睡。

  “……什么事。”

  她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嚷声。

  “我知道了。”戚爷似乎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便听到他起身穿衣的“悉簌”声,她决心装到底,也不揭穿。不想戚爷突然探过身,灼重的呼吸吐到她的脸上,心下一惊。

  “锦儿?”他低唤了句,见没回应才转身离开。

  她确定他离开的够远后,才光脚跑到窗前,汽车早已发动好,见到他后立刻有人开门请上。

  他便这样一路开出西院,她看着那方向想了许久,终于确定,那是沈绣月所在的东屋方向。

  戚爷是清晨才回来的,一身疲惫,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知道。既然他想要瞒着自己,她也不便多事。

  她有时候就是这点好,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太上心。

  起床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把他送走,她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姆妈端来补品,是她喜欢的酒酿汤圆,甜得让人爱不释手。小的时候家在北平,很少有像样的南方小吃,幸亏姆妈是江苏人会两手家乡菜,她才有这口福。记忆中的他常戏谑她不像北方人,反倒娇气的像个江南小姐。她问他,这话是夸还是骂。他只打趣地皱着眉头,装深沉的看着自己,她被他气的没法,总要装样子拳打一番,他也知道她是下不了重手的,便不依不饶继续气她,说就这样使小性下去,长大定没人敢娶。

  她那时候只及他腰那般高,最喜欢亲他少年俊朗的脸,每次她一使小性,他便只有抱着她亲亲才哄得住。于是,她立刻装作被他气哭,死死抱着他,这回她不要亲亲,只要他长大娶她。

  他也许只是当她小,便无奈地一连打发打发她:“好、好。”

  可是后来他们终于长大了,这才明白,那是个多么奢侈的愿望,他与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以这样方式结合在一起。

  繁锦捧着碗盅发呆,那烫热的瓷面被十指紧紧捏住,她只觉冰凉刺骨。

  姆妈本走了出去,又很快回来,表情有些奇特。

  “小姐,是太太唤你,要你去东屋。”

  她怔了怔,想来自从来到戚家,还没正式拜访过沈绣月,无论怎样说,她终究是这里的“女主人”。

  想到这里,不由得失笑。

  “为什么是我去,叫她来见我。”

  姆妈颇为为难。“小姐——”

  繁锦哈哈大笑,站起身。

  “我开玩笑的。我还不至于那样不知趣,这点面子,我暂时不必忤逆她。”

  说是这样说,她其实是不想去的。

  孙天雷知道了这件事,首先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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