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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你说得有道理,”我顿悟,“难道是沈钦言无意中认识了在圈子里地位非常高的人?”

  安露扯扯嘴角,似乎在笑,又像严重的不以为然。

  这神情刺痛了我,我忍不住问:“你要说什么?”

  安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学姐,这次,你真的听我一句。这份合同,虽然你只说了个大概,但我能确定,比上十个大学都有用的多。沈钦言太年轻,一时意气用事。你劝劝他吧。不然他之后会后悔到死的。”

  安露的一席话,让我陷入了两难。

  暗自腹诽,为什么最近,我老需要面对一些难以抉择的选择呢?

  左思右想中,时间匆匆而过。其实二十岁的生日后,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快多了;而现在面临大学毕业,更是觉得时间的速度成了比较级——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然后,天就黑了,而我的盘算,还是没告诉过沈钦言。

  毕业越近事情越多,我花了不少时间写毕业论文,大量的运行速记和计算,熟悉一些复杂得要命的软件。

  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份完美的计划,忙碌不堪毕业临近,答辩的前一天,我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沈钦言十分不幸地没能通过戏剧学院的面试。我大惊,托了乔子萌找人打听,才知道,几位面试官对他印象颇深,评价也很高:外形好,天赋高,可塑性极强。

  看得我想掀桌想磨刀霍霍冲进面试教授的公寓制造血案,为什么这么高的评价,你却不给人读书的机会?

  但事实始终是要面对的。我找到沈钦言新租的房子楼下,告诉他这个消息。我带他选择了大学读书这条路,有义务告诉他结果。他的新公寓是大郭介绍的,很破旧,其他几个住客是几个搞音乐的,每个人都是哥特妆上身,观之犹如鬼魅,我去的时候敲锣打鼓试音,喧嚣不停,几乎无法交谈。

  沈钦言拉着我下了楼。我们周围的破旧的楼道里贴着诡异的涂鸦,写着神鬼难认的字符,就像张牙舞爪、愤怒得好像要从墙上跳跃而出的异兽——恰好和我心里的不平之意相吻合,更加气愤难当。

  沈钦言对这个消息表现得比我冷静得多。

  “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吧,”他看向我,“许真,我不遗憾,只是对不起你……你花了那么多时间跟我一起读书补习,而我却不中用。”

  我听不得他内疚的语气,觉得有点哀伤——真是应了安露的那句“尸山血海枪林弹雨”。为了实现梦想,他甚至连曼罗的工作都丢了。一心一意地准备入学,辛辛苦苦攒钱。明明已经是夏天了,我却打了个寒颤。

  “沈钦言,”我轻轻推了推他:“你把合同签了。”

  他却不甚在意,“早就拒绝了,没有回头草可以吃了。”

  “当然有回头草,我看到过你的短信,他们对你还是有兴趣的,”看到沈钦言目光乍然一亮,我赶快说,“不是存心偷看你短信,纯粹巧合。”

  沈钦言清晰道来,一字一句,“不,我不打算接受。”

  “为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苛刻到变态的条件?”

  他没说话,看表情则是默认。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靠着墙皱着眉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盖亚,实在不行,我叫我妈妈……”

  边说边在脑子里盘算,《约法三章》大约在六月上映,我母亲作为少数有影片剪辑权的导演还要继续忙碌,但以她的地位在公司内说句话绝对不困难。

  沈钦言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低语:“许真,我总不能每件事情都靠你。你已经领着我上了路,剩下的,我自己有能力走好。”

  被这样温柔的语气拒绝,这对我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经验。我这样事事为他打算,也许在不经意的时候,挫伤了他的自尊心。我忘记抽回自己的手,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清俊的、一直被我当成弟弟的大男生。那瞬间,我想起那个在曼罗为我挡下了羞辱的沈钦言,他虽然年轻,但那么沉稳可靠的。大概是他在我面前听话了太长时间,我险些忘记了,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说,在最失意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男人的成熟和风度。

  我微微笑起来,抽出手拍他的肩膀,“可你现在工作都辞了。”

  他不以为意,比我还乐观多了,“再找就是了,我还有些一技之长的。”

  忍不住莞尔,以他的条件再找工作,的确是不愁。只是,他现在不再是领班,又要重头干起了。

  和沈钦言一起在外面一家看上去很不便宜的餐厅吃了晚饭——在曼罗的时候都是我们伺候人,现在有人来伺候我们,倒是不错。

  我豪迈地开了瓶红酒。沈钦言问我哪里来的钱,我笑着伸出指头比划,解释说我妈给了我一笔钱,我运气不错,又得到老师的提点,赚了一笔,不花白不花。

  沈钦言跟我干杯:学以致用。

  我哈哈笑:这顿饭也不是白请的,你以后有钱了,我要你十倍请回来。

  他点头。

  我俩就像之前那样,没由头的瞎扯乱聊了足足两小时。光记得聊天,饭没吃多少,水灌了不少,在香得过头的餐厅里待了太久,出来脑子还有些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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