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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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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出高价,”她看了一眼季汉宇,见他似有挽留之意,但她心里一硬,“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问题。刚刚刮过台风,海上还有危险,谁会干?” “那张大哥的船呢?”她想,那船虽然破了点,但既然能从岛上救他们出来,就能驶到城市去。 “短途可以,但长途不行。”他耐心解释,“休息两天吧,不行就一天,反正……今天才第四天。” “我可遭够罪了。”她冷声说,“半天都不想呆了。” 季汉宇不吱声了。他此时脚步已有些踉跄,但欧阳漓没太注意。 半晌,他说:“行,我找张大哥商量商量。” 于是他们回屋。季汉宇拉了老张一把,二人进屋去了。 欧阳漓心下有气,心想不就是回大连吗?用得着这么神秘?还瞒着我!此时的她惊魂初定,四肢百骸隐隐作痛,不由得心烦气躁,暗骂自己活见了鬼,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差点送了性命!而这个季汉宇,却还想挽留她!“不行!”她心里狠狠地说,“就是死,今天也得回去。” 张嫂见她神情有异,猜想她和季汉宇闹了别扭,想安慰几句。但她摸不准这个城里来的女人的脾气,所以欲言又止。 欧阳漓突然抬起头,问张嫂:“今天有船到大连吗?” “今天……今天都停航了。”张嫂顿了顿,说,“不过,平时有两班,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欧阳漓心里一阵不快。她现在恨不得插翅飞回北京,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会儿,季汉宇和老张推门出来,老张径直出门去了。 张嫂沏上茶,将干了的衣服塞进她怀里,也说有事,出门去了。 欧阳漓上了二楼,将衣服换了。那行李箱已被张嫂擦干净,于是她将衣物胡乱放入,提箱下楼。季汉宇双眼发红,将右头支在桌上,撑住了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阿漓,我让张大哥给你看船去了。你放心,只要有船出海,就一定捎你回去。” 欧阳漓嗯了一声,心想找船这事,还用得着背着我商量?但既然张大哥已行动,看来自己回程有望,不由心里略宽。 “你的行李,没丢多少吧?”他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基本没丢东西。”她说。 余下又是沉默,屋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嗒嗒地响。 欧阳漓看了一眼,正是上午八点二十五分。 她看了一眼季汉宇,觉得他真的老了:嘴唇干裂,胡子疯长,头发如乱草一般,眼窝也有些下陷了。她不禁心里一疼,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真是怪了,刚上岛时,她有说不完的话,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你辛苦了一夜,弄了那么多柴草,看来是白费了,好可惜。”她说。 “是啊。”他有气无力地应道,“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难以预料。不过结果是好的,我们毕竟安全了。” “如果张大哥找到船,咱们一起回大连?”她岔开话题,不过瞬间又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家在大连,如果他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又该如何?她后悔自己提到“大连”这两个字,于是赶紧补充:“大连有下午的飞机吧?到北京的?” “有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就不知张大哥能不能找到船。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就是开往大连的。” “不去大连去哪里?”她一怔。 “离陈家岛最近的城市是庄河,”季汉宇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到了庄河也好,再去大连就近了。如果有船,我可以联系大连的朋友,先给你订票。” “谢谢。”她客气地说,“就不麻烦你了,我在大连也有朋友。” “那就好。”他抹了一把额头。欧阳漓瞥了一眼,见他头上出了很多汗。 “你是不是病了?”她问。 “没有啊。”他强作笑颜,“只是有些累,没事的。” 这时,老张冲进屋里,大声说:“快!正好有一艘县里来检查工作的快艇,要到庄河去,马上开……” 欧阳漓没想到这么快就办成了,不由得一阵激动。季汉宇也腾地站了起来,去提欧阳漓的行李,却被老张抢过。 “妹子快跟我来,”老张有些着急的样子,“我送你到庄河。” 但季汉宇却又坐下了。 “汉宇,走啊。”欧阳漓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催他。 “有张大哥送你,我就不去了。”他露出一丝笑,眼里有了暖意。 “什么?”欧阳漓没想到他居然不去了。回想刚才的话,不禁有些脸红。 “我累了。”他说。 “我累了。” 欧阳漓没想到他同季汉宇道别的话,是这三个字。 县里来的快艇开得急。此次到陈家岛检查工作的是海天县旅游局局长和渔业局局长。陈家岛这两年的海岛旅游搞得不错,“吃渔家饭,住渔家店”的旅游模式深受城里人的欢迎。县里担心游客安全和渔民设备设施受损,便派了这两个职能部门的领导前来视察。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做做样子,两个局长简单走访了一下,便急着到庄河去开一个招商会。由于老张表弟是海天县常务副县长,因此说话好使,便让欧阳漓搭了便船。 船离岸疾行,陈家岛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欧阳漓走得急,出门时也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季汉宇。他是走到门边目送她?还是坐着根本没动?她无法判断。现在她只知道,她坐在舒适的快艇上,正向城市驶去……她就要回归原来的生活,那种只有在灾难过后才懂得珍惜的生活。 小小的船舱里,只有四人。那渔业局长是个胖子,肉包子眼不住地打量欧阳漓。这种人欧阳漓见得多了,好色,贪杯,喜欢拍胸脯吹牛;而那个旅游局局长容貌清瘦,戴着眼镜,眼里有一种淡淡的忧郁;老张不爱说话,只是殷勤地从纸箱里拿了矿泉水,先递给两位局长,再递给欧阳漓。 “这位女士从北京来?”那渔业局局长终于开口套近乎,“我是海天县渔业局局长,叫马天明。当然,在内地,我这个局叫农业局,就是与农民打交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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