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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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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下一瞬他抽回了手,旁退两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曾总,没事,你说吧。"听了一会儿,他说,"这样吧,我现在过关晚上住在深圳,你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我们和清河的何处及王副总在香格里拉碰个头,嗯--那个数目问题不大,你去安排吧。" 挂了电话,他对脸现失望之色的钟如想歉然笑笑:"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钟如想保持着脸上笑容:"没关系,我们回广州再见。"她其实很想说跟他一起回去,但是这话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因为一时间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她和关旗陆之间刚刚才呈现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曙光,她苦心了那么久,不想在这个刚出现转机的时候,就因自己的急迫而把事情给搞砸了。 关旗陆吩咐司机回酒店取行李,裤子口袋里手机震了震,大概又是无聊短信,他无心去看,只静静望向车窗外,万紫千红装点出来的不夜天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其实他并不真的急于在这时候回去,只是觉得不能再留在此地,太过清楚他心坎处那个女人的底线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给自己机会犯错,不能在现在就让自己回不了头。 很辛苦,真的辛苦,就为了一段感情,他需要和自己的过往及现在的人生全部说再见。 而如果没有安之,无疑钟如想会是一个相当适合他的妻子,如同万沙华会是不错的红颜知己,又或者在花衣丽影满京华的如斯之夜,他会邂逅某个美丽女子而发生一场艳遇。 他原应很轻松愉快地追求和享受自己舒适的人生,而不是如今这么疲惫不堪。 如果没有安之。 合上双眼,寂寥地换了个坐姿,插进口袋的手触到手机,想起短信,他把手机摸了出来。 一看显示关旗陆倏然坐直,是安之,问他:"你方便吗?" 没有多一丝犹豫,他直接拨回去,那两句"爱情是一盏灯火,我是一只笨飞蛾"的彩铃响了许久,手机终于被接通。 一刹那两厢都有些近情情怯,他没有说话,一会儿,静默的那边传来安之轻怯的微声:"嗨……"令他想起多年前校园里的那抹潇洒身影,还有在他家里,她窝在沙发中看旧电影时,那种如猫儿眼一样熠熠清亮最后被他吻得异样水汪迷离的眸光。 "是这样的。"安之勒令自己提起精神,以professional的口气汇报公事,"你签好名的清河的那份保函我弄脏了,后来我自己弄了份一样的寄过去。" 关旗陆一怔,"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安之愕答,他的警觉来得有些莫名。 "那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安之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今时已不同往日,"我知道了。"顿了顿,那边依然无话,她即刻说,"没别的事了,关总再见。" 耳边仿佛传来他的轻轻叹息,若有若无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想挂掉电话,却听到关旗陆说:"出来吃消夜吗?" 她张口结舌:"你、你不是在--香港?" 他看表:"我能在十二点前赶回来,沙面的兰桂坊见?" 安之不再说话。 关旗陆轻唤:"安之?" 她沉默依然。 关旗陆的心底忽然便钻出一丝恐惧,很轻很细很扰人,就像他曾经历过的悱恻拉割,丝麻丝麻地,一时轻微一时尖锐地痛,痛得很淡,但完全无法遏止。 下一刹当安之开口,证实了他的预感。 试探地,犹豫地,又似决定地:"还是朋友?"她说。 他笑,背靠向后座,又倾身向前,手掌掩上眼睫,又垂下捏成拳在身侧,再张开,换了只手抓着手机,唇沿贴着电话,一直在笑,笑声浅浅地、温然地持续着,如果没有安之,如果他的世界里没有安之。 他必须在这一秒内决定,此后未来五十年的人生方向。 "我--"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安之抢在了他之前。 就那一瞬一秒。 男人在前程和爱情之间作抉择时仅仅只是一线的踌躇,对女人来说破坏力却大得足以令心底犹存的希望彻底毁成碎片,不敢听他的答案兼为维持自尊,在他出口前安之直接判了两人死刑。 她轻轻道:"如果一样东西,我需要很努力、经历很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才能够获得,如果过程需要如此辛苦,对我而言它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时你问我,对于感情是否也如此,答案我现在知道了,我想--是的。" 关旗陆忽然明白过来。 他无法和安之解释自己曾经历过怎样的心理折磨,尽管几近灵神俱毁,因为他已经教会了她,不管此间他如何天人交战,这过程对她而言不具意义,重要的仅仅只是结果。 冷静和温柔和微弱的痛,一切全然归位,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慢声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安之沉默,她的成熟远达不到关旗陆的境界,此刻的她根本感知不到,他已把决定权全然交在了她手里,那一丝委屈与赌气,那一丝年轻的骄傲,以及受挫后心底对情感带来的伤害的深深恐惧,让她无法不硬着头皮把态度坚持下去。 "我想过了……"她低低道。 他问:"不会后悔?" 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又问:"你觉得做朋友对你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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