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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他扣着她的下巴狠狠地亲她,慌乱中被飘云咬住了嘴唇,咬出了血,他也不松口,任凭浓重的铁锈味蔓延在嘴里,拼命似的。

  亲够了,就扯着她的胳膊用力摇晃着:“我不再求你了,你喜欢他是不是?他断手断脚你还喜不喜欢?他瞎了聋了你还喜不喜欢?说话呀,你喜不喜欢!”

  双手无力地捶打着男人的胸膛,飘云已经哭得声嘶力竭:“浑蛋!龙天佑,你浑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啊?”

  龙天佑看着蜷缩在他怀里的女人,突然神经兮兮地拉住她的手:“飘云,给我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就踏实了,就不想离开了。我们生个孩子。”

  说着就压在她身上。

  “不,你放开我,放开。”

  飘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哭喊着,可是,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这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几乎拧碎了她的手腕。

  “天佑,别这样,求你了。”飘云声泪俱下地哀求他,凄厉的叫声让门外硬扎扎的汉子听得心惊肉跳。

  这痛苦的哀求如此耳聪目明,可是身上的男人偏偏装聋作哑,闭目塞听。

  这男人说他喜欢她,可是此刻他覆在她的身上,没有感情,只有疯狂。飘云泪眼朦胧地望着墙壁上的时钟,十二点零一分,今天是她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除了一个施暴的男人,没有人祝她生日快乐。

  惨痛的记忆被残酷的现实唤醒,那里有她永远无法回避的过去。

  八岁那年的生日,母亲被父亲打得吐血。九岁那年,她被父亲打坏了耳膜。十岁那年,十一岁那年……每一年,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红色。每一年的生日都不快乐。

  父亲走后,这么多年,母亲没给她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记忆太痛苦了,母女两人都不堪负荷。

  飘云想,她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跟母亲可以活得简单快乐。只希望过去的阴影不要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她还有好多路没有走,还有多事情没有做。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幸福,她还不曾经历过。她不要在童年的悲剧里孤独终老,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生活。

  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都说上帝有一双悲悯的眼睛,他能看见我们的眼泪,听见我们的呼唤,不会让悲剧重演。

  可是为什么,上帝就是看不见她的眼泪,听不见她的呼唤,让这无尽的悲剧在她身上不断地重演再重演。

  身上的男人一刻不停地亲吻她,飘云没有感到丝毫的慰藉,她的眼泪一直在流,一直没停过。

  她很疼,她被这个噩梦魇住,迷失其中,似乎再也无法走出来。

  她有目不明,有口无言,有苦难诉。

  爱是这样的吗?喜欢就可以如此吗?为什么这些男人的爱情与她的信仰如此南辕北辙?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爱的同时让他们所爱的人这么痛苦?

  是谁说过,没有爱情,我们会冻僵。没有永远,我们会死亡。

  如果爱情只是这样,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如果幸福只能守望,我们还能期待什么?

  如果爱和幸福没有关系,我们何必坚守希望?

  这么想的时候,飘云听到心里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坍塌着。

  远处的街角,教堂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外面的世界繁华依旧,喧闹的人群歌舞升平。

  此地于她,已是冰冷的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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