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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飘云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龙天佑苦笑一下,接着说:“可是我知道,如果那样做,就真的什么都完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他突然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死死地抱着她:“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我从来没求过什么人,就是被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也没服过软认过怂。可是,飘云,碰到你我认了,我认栽了。所以,别这么对我,我心里难受。”

  飘云沉凝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算了。我没放在心上。”

  就是放在心上的又能怎样?能让一个从不曲膝的男人低头认错,童飘云,可以了,见好就收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男人的秉性,她也摸透了几分。

  看着吓人,发起脾气来,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轻易不下雨,可只要下了,就不是雨,是割肉剔骨的刀子。对旁人如何她不晓得,不过对她就是如此,再贴切不过了

  这一刻飘云明白了,原来自己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一个神经结构异常的傻瓜。

  龙天佑的复原能力极强,像野生动物似的,不过一天就生龙活虎了。飘云以为这下好了,自己可以歇一歇,喘口气。可是后来发现,这个想法天真得近乎可怜。

  这龙天佑紧逼盯人的本事,比起隋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放学一出门,一定会看到他的车停在门外,准时准点,风雪无阻。飘云不禁纳罕,电影里的社团大哥不是都忙着走私贩毒聚赌打架逼良为娼吗?他怎么这么闲?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他居心险恶地占据了她所有闲暇的时间,几乎密不透风。飘云除了在学校能跟寒城说几句话,其他时间根本没机会见面。所幸寒城最近功课压力大,也没什么时间找她风花雪月。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局面还是满稳定的。

  他们一起吃饭,龙天佑选择的餐厅都是隋洋没带她去过的,个中原因彼此心知肚明。事实上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很少,大多是把菜买回来自己做着吃,干净又卫生,健康又安全。自从上次的苍蝇事件后,龙天佑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再说外面放了大量味精,脑满肠肥,含胆固醇极高的菜肴,哪有家常菜香甜可口,最重要的是,菜是飘云做的。

  飘云做菜的时候喜欢听音乐,龙天佑就在厨房安了一个小型VCD,让她可以边听边看边做菜。所以最近飘云炒的菜,总是缺糖少盐,东辣西酸,可龙天佑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一口不剩。

  吃过晚饭,飘云有很多事要做,批卷子,改作业,备课,按着别人给的提纲写稿子。常常一忙就熬到深夜,第二天还要起早上晨读。看着她不停地打呵欠,脑袋直捣蒜,细长的手指还在键盘上不停地飞舞着。龙天佑心疼得要命,可是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一点忙都帮不上。

  晚上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瘦得直硌手,就忍不住问她:“干吗让自己这么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飘云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睛说:“我想早点把欠你的钱还给你。”

  这话让男人有点受伤,低声说:“我又没让你还。”

  飘云翻了个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着:“怎么能不还?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个理由听着似乎很充分,但龙天佑还是觉得不自在。亲亲她的额头说:“睡吧。”

  飘云抬起脸瞧着他,神色有几分惊讶。他很久没碰过她了,这不像龙精虎猛的他一贯的作风。

  “怎么不睡?明天不是还要起早吗?”龙天佑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湛亮的瞳仁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眼里的光却透着一种陌生而古怪的情绪,仿佛是忧郁。愁云惨淡地看尽世事沧桑,前路荒凉,却无能为力,无从着手。

  飘云抬起手,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还是把手指放在他的眉心上,轻柔地抚平,仿佛想抹去什么。

  滑溜溜的小手,指尖微凉。他握住那只手,把它拉到自己火热的胸前,贴放在落满伤疤的皮肤上。那里支离破碎,颓废荒凉。皮肤下面有颗突突跳动的东西,叫做心脏。

  都说手指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用心对她说的话,她听得到吗?

  飘云一动不动,任他握着,仿佛明白这对男人来说意义重大。月光逆着他照过来,他的脸淹没在光的阴影里,然而轮廓分明,凛然的唇线呈现出难得的温情线条。

  她用另一只手描摹男人嘴唇的轮廓,动作轻柔得仿佛它一碰即碎,忽然笑了:“我们好像两条被海水冲上沙滩的鱼,搁浅在这里,听天由命,寸步难行。”

  龙天佑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睡吧。”

  午夜时分,龙天佑在黑暗中看着女人沉睡的脸,轻声说:“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却当作抵押和交易。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这么久了,我用手掌搓,用胸膛捂,千般打造,万般温存的,就算是块千年寒冰,也该捂化了。你怎么还这样呢?”

  第二天上班,上完早课后,飘云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边磕瓜子边给同事讲笑话。

  “两只老鼠结婚后,母老鼠越发嚣张,一天晚上公老鼠想吓唬她一下,就到家门口学猫叫。谁知妻子不但不怕,反而柔情地说:‘猫哥,别叫了,我老公还没出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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