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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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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在网吧不新鲜,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谁都没在意。可没想到,过了还不到五分钟,警察叔叔就登门拜访了。说有人举报这里有网管向客人贩卖摇头丸,大家当时就傻了,这可是大罪,弄不好要坐牢。所以当他们提出搜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寒城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搜就搜呗。却没有想到,那包五颜六色的小药丸就是从他外套宽大的口袋里翻出来的,整整一百颗。 “一定是那些人趁乱放进去的。”寒城揪着头发懊恼地说。 可是除了飘云谁能相信他?即使信他,谁又能救他?寒城十八岁的生日早就过了,这是刑事案,一旦定罪,他就算能把命保住,这辈子也毁了。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繁花似锦的前程。可这一切,马上就会变成水中月,镜中花,取而代之的是灭顶的牢狱之灾。 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一夜,寒城的世界就已经山河巨变。 飘云看着城市楼宇间一方狭长的天空,初升的太阳像个绿色的苍耳,毛茸茸地挂在金属冷的灰白天壁上。城市的一切都是中性和模糊不清的,没有饱满热烈的颜色,所以你可以盯着太阳看,可是你看到的太阳没有光芒。 不只一次幻想过寒城长大后的样子,他会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像所有闲散的大学生那样,将书包懒洋洋地在肩上,带着满腹的自信和莫名的优越感,徜徉在铺满鹅卵石的林阴小路。会被许多女孩子喜欢,或许在不可预料的某一天,他也会爱上她们其中的一个。然后,他会跟那个女孩恋爱、结婚、生子,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那是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与他的爱恋从开始就带着这种深深的绝望,可是又从绝望中开出花来。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希望,却可以让她甜到忧伤的地步。 那是飘云设想过的另外一种可能: 母亲回家后,隋洋终有一天厌了她,她独自一人畅游祖国的清明河山。然后,停留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教书,在某一个明朗的早晨,寒城披星戴月,不辞风雪寻她而来……他们站在红尘的彼岸遥遥相望,微笑着,所有的尘劫都已如烟散去,余下的只是他与她的地老天荒,心旷神怡。 想到这里,飘云凄恻地苦笑。终究是奢望吧,这个世界几乎不合所有人的梦想,却也现实得不允许我们有太多的梦想。 回到寒城的家里,本想说两句好话让柳阿姨宽心,却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昏倒在地上的人,苍白得像一堆雪。 飘云从那一刻就知道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噩运和变故是一孪生兄弟,总是一衣带水结伴而行。 还好发现得早,柳阿姨算是拣回了一条命。可是医生拿着X光图片对飘云说,病人的肺部有阴影,可能是肿瘤,如果不做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飘云木了一下,问道,需要多少钱? 医生推了推金边眼镜说,先交十万押金,多退少补。 飘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走出来的,十万,把她拆巴拆巴卖了也不值这个价钱。 怎么办?求亲问友?她童飘云何德何能,有这么富贵又视钱财如粪土的朋友。问隋洋要?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上大学那会儿,同寝的姐妹几个揭不开锅的时候,曾经窝在寝室里,合伙设计着抢银行。整个计划缜密细致,连逃跑路线都在地图上画好了,弄得跟真的似的。 现在想想,飘云还真想给以前的姐妹打个电话,问问她们,不是说好了抢银行吗?到底去不去啊?不去也把计划书拿来让我瞅瞅啊。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一天之内沧桑巨变,噩耗接踵而至,连番的打击让人招架不住,连点喘气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穿梭在城市阡陌间的车辆和行人,人们自行其事,如同交错的铁轨,短暂的相遇,然后各奔东西。 飘云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来看这个城市,这是一个沉郁的城市,一个漫不经心的城市,一个缓慢却不厚重的城市,一个难以滋生浪漫和优雅的城市,也是一个注定无法成全的城市。 是谁说过?绝望的时候,只要再多看世界一眼,世界也会变得不同。她不知看了多少眼,却依旧凄风苦雨山穷水尽。 手机响了,飘云接起来,是训导主任的声音,问她为什么没来上课。 飘云拍了一下额头,忘跟学校请假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这学校的工作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等于是把全班六十多个学生晒在了教室里。 赶回去跟校领导解释、请假、串课,忙完这些再赶回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飘云拎着水果和盒饭,走进病房,床上空空如也,柳阿姨不见了。 她几乎吓呆了,捉住一个护士结结巴巴地问:“人,人呢?” 护士瞥她一眼:“什么人?” “就是住在那张床上的病人,今天刚进来的那个。” “你说她啊,转高间了,怎么没人通知你吗?” 飘云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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