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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杜小姐，你好。”美丽女子向她招呼，落落大方，“我姓薛，你叫我灵烟就行了。”

　　薛灵烟，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小小笑，举了举酒杯：“要喝一杯吗？味道很不错。”

　　旁边伸过一只手，夺走她手中的酒杯：“你已经喝了不少，再喝又头痛。”小小睁大眼，是耿绍昀，从宴会开始，就看见他与一名大美女在一起，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她伸出一个指头，狠狠戳他胸口，表现得像个十足的醋坛子：“你舍下我这个未婚妻，去勾搭别的女人，除了借酒消愁，我还能做什么？”

　　“是，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敢了。”耿绍昀配合得很好，握住她的手，唯唯诺诺答应，适当表现出无可奈何的宠溺。

　　薛灵烟掩唇轻笑：“耿总裁与杜小姐的感情真好。”

　　“婚期将近，能感情不好吗？”沈嘉恒微笑着拿起一杯酒，“来，我先恭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多好的祝福，小小笑得春花灿烂，璀璨的灯光太过刺眼，她的视野里一片模糊，乏力地倚靠着耿绍昀：“谢谢，谢谢，我们应该喝一杯庆祝庆祝。”她四处张望，寻找送酒的侍应生。

　　“杜小姐，你还是喝果汁吧。”薛灵烟温温柔柔，娇美的脸庞浮起红晕，“喝酒对胎儿不好。”

　　“胡说，”小小笑嘻嘻，“胎教，胎教是最重要的，我要从现在开始培养孩子的酒量。”

　　有人哈哈大笑走过来，耿绍昀叫了声：“外公。”沈嘉恒叫了声：“爷爷。”小小跟着耿绍昀，叫：“外公好！”

　　“好，好。”沈漓走过来，对着小小点头，“惜若，我叫你一声惜若，不介意吧。”

　　“怎么会，”小小甜甜地笑，“绍昀的外公，不就是我的外公嘛！”

　　“对，对。”沈漓大笑，手掌重重地拍在耿绍昀肩上，“绍昀，好福气，你们很般配。”

　　所有人都在笑，沈漓畅快地笑，薛灵烟斯文地笑，沈嘉恒轻松地笑，小小也在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反胃，猛然推开耿绍昀的扶持，掩口冲进洗手间，扶着台盆剧烈呕吐，吐到最后，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口中发苦。她打开水龙头，看着“哗哗”的水流把一切污垢冲走，许久，捧起一把冷冰的水覆上滚烫的脸庞，抬眼，她看见镜中狼狈的自己，一缕湿发粘在绯红的脸庞上，眼底的水雾，不知是泪还是水。

　　耿绍昀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小小骇然转身：“你、你……这是女洗手间。”

　　“我知道。”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洗手间，薛灵烟站在门口，看见他们，笑了笑，有些同情地对小小说：“妊娠反应很不好受吧，我大嫂以前怀孕的时候也这样，过两个月就好。”

　　多好的女孩儿，小小对着她笑，耿绍昀解释：“你进去太久了，我怕你有事，只好进去找你，让薛小姐帮忙守在门外。”他为她披上大衣，“我们回去吧。”

　　“好，”小小柔弱地笑，“回去！”

　　宴厅的中心，沈嘉恒心不在焉地与周围的人交谈，眼角的余光瞄见耿绍昀拥着小小离去，浑然不觉水晶杯已从手中滑落，“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耿绍昀没有回头，她也没有回头。沈嘉恒低下头，无数玻璃碎片在华灯的照射下，泛出冷冷的光，如同她的眼眸，看着他再也不会有温度，仿佛有一根细长的针深深刺入心口，只觉得痛，却看不见一丝伤痕。长年活在阴暗中的生物，居然奢望拥有明媚的阳光，多么荒唐的错误，他会永远记住杜修宇的话：“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的小小！”

　　耿绍昀走出浴室，意外地看见小小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裹一件松松的棉睡袍，把小巧的脸庞衬托得更加精致，神情惘然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孤独无助。看见他，小小怅惘的神情瞬间隐去，仿佛风过无痕，她长长地吹一声响亮的口哨：“正点啊，身材真不错！”

　　耿绍昀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习惯了长久独居的生活，忘记了从今天开始屋子里多出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妙龄少女。他刚刚洗过澡，身上除了内裤和搭在肩上的浴巾，别无他物。小小毫不避忌直勾勾地盯着他几乎赤裸的身躯，点点头：“原来男人的身材也挺有看头。”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却也不由有点窘迫，苦笑：“你好好一个女孩子，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吗？”

　　“含蓄，哦，你喜欢含蓄，这个容易。”小小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尖叫，尖着嗓子嚷嚷，“哎哎，你怎么不穿衣服，吓死人家啦，人家以后怎么好意思见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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