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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陈明然……"苏亦好的语气里满是担心,"我真的没有准备好,而且,你说的我是你媳妇儿……"

  "你就是我媳妇儿!"

  "我是你媳妇儿,可你好歹和我先商量商量。这样你说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我若是明天有事呢?"

  "有事也得给我推了。"

  苏亦好听了这句话,心里的火气一下涌了上来,"陈明然,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一件东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先和我说说。"

  下午陈明然爸妈的老年合唱团来这边参加活动,顺道来看看陈明然。电话是他妈妈打的,他从小就怕她,一听电话里那声调,陈明然就知道坏事了。与其绕弯子等着审问,不如赶紧顶上去实说算了--紧要关头,他觉得苏亦好肯定会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不会为难他。

  门开了,陈明然倚在门口,"这算什么大事?就见一下我爸妈,我还能说了算吧。"

  "你……"说不出来为什么是大事,苏亦好立刻拐到另一条路上,"陈明然,大事小事都请你问一下我的意见,不是由你来替我定夺的,好不好?"

  "苏亦好,老老实实的啊,是我媳妇儿明天就跟我回家。"陈明然心里清楚,如果再和她讲下去,道理都会跑到她那边儿去了,纠扯不清,所以要速战速决。

  苏亦好发了火,直着脖子,道:"陈明然,我请你一定要注意,我是一个人,什么你媳妇儿不你媳妇儿。无论我给嫁谁,我还是我,你要是觉得我一定要听你的,那我明天一定不去!"

  "就是去见我爸妈,这么点儿事不要搞那么复杂。"

  "陈明然,我需要的是你的尊重!"

  "行了行了,什么尊重不尊重,又不是在公司,还把尊重放在嘴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早就说了你要依赖我吗?"

  "依赖就是这样?"

  "我也是个男人,在家里连这么点儿地位都没有了?"

  "是个男人就有这地位,那我请问,我是女人,我在家里除了做饭、做家务外还有什么权利?"

  "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两个人唯一一次互相买的衣服,苏亦好还嫌贵,舍不得穿,天天挂在衣橱里,反倒是陈明然,只要能穿,苏亦好买的T恤就一定要穿在身上。

  "我和你要过什么?"

  "不要是你自己不愿意要,这怨得了我吗?"

  "行!"苏亦好摊开手,"把全部的银行存折和密码都给我。"

  "给你干吗?"

  "我是你老婆,管钱不对吗?"

  "苏亦好,你今天是怎么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给我吧。"

  陈明然想了想,说:"苏亦好,可不可以以后再给?"

  "行,那什么时候你把钱给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妈。"苏亦好不是要钱,就是和他赌气,谁教他什么事都不先商量一下就自行做决定了呢。

  "你怎么这么俗?"

  "你不俗!"

  陈明然无言,他也不是不相信苏亦好,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给你,现在就给你。"

  陈明然慢慢地掏出钱包,把卡抽出来,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密码是咱家门牌号,把B变成02,也就是162202。"

  苏亦好盯着那张小小的卡,扭头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才不要。

  陈明然站了一会儿,有些沮丧,独自关上门。他知道她明天一定会去的,不过,心里不是滋味。

  果然,第二天苏亦好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对着镜子仔细地往脸上打着粉底。内战是内战,对外还是要过得去的。内战讲的是各自的原则和利益,对外则要统一战线了。

  陈明然倚在沙发背上,抱着胳膊,也不催她。他就知道,苏亦好表面看起来凶,可是内心比谁都柔软。

  苏亦好左看看,右看看,还好吧,见长辈也不能太夸张了,不知道今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公婆。苏亦好瞪了他一眼,也不早说,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准备,多不礼貌。见了他们,怎么说呀。儿子突然结婚,先斩后奏,他父母一定会对自己有成见。唉,只能见机行事了。

  苏亦好不吭声地拎着包,站在门口。陈明然直起身,说:"那个,苏亦好,今天……咳,要管他们叫爸妈啊。"

  苏亦好瞪了他一眼不吱声,自己乱说话,如今又拜托别人。

  上了车,苏亦好不停地对着镜子照,陈明然看了觉得好笑却不敢说话,不想惹了她。

  苏亦好忍不住说:"哎,你爸妈都有什么特点?"

  "没什么特点,你只要表现好点儿,一般能通过。"陈明然的嘴上是丝毫下风都不肯落。

  "切,是你家的事又不是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这样说啊,免得吵架。"

  苏亦好忍住没有再往下说,看看镜子,还是忍不住说:"赶紧说,你爸妈有什么特点?"

  "你堂堂白骨精,平日对我也是一副凶样儿,怎么去见下我爸妈就那么恐怖?"

  "不是,那不一样。平日在谈判桌上,大不了一拍桌子两边走人,成就成,败就败,出了事自有领导顶着,这去见你爸妈可不一样。"

  陈明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么在意我爸妈的感受?"

  "不是,你这之前连说都不说一声,冷不丁地说你结婚了,你爸妈肯定有抵触情绪,对我也肯定不满意,如果把气都发在我身上,怎么办?"苏亦好惴惴不安地说。婆婆媳妇本就难相容,这样子跑去见,岂不是自报罪状?唉,身边的这个人啊,什么时候也能听听别人的意见,怎么就那么喜欢一个人做主呢?

  陈明然不在意地说:"实在看不顺眼咱就离呗。"话一出口,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行,从明天开始,这个月由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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