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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林海薇呆了半晌,"好好,我觉得你真可怕。我不要活成你那样儿。"

  苏亦好大笑,道:"刺儿薇,活成我这样也是需要道行的,你想活,你还活不成呢。"

  林海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她真心希望苏亦好幸福,因为她觉得苏亦好是女人的标杆,任何时候都会给女人争一口气--不比任何男人智商低,也不必依赖男人而活。她不行,天一黑就害怕,一哭就需要有人安慰。可她忘了,衡量女人的标准和衡量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她也不知道,苏亦好其实不想做这样的人,有时候苏亦好也羡慕她。

  苏亦好坐在车里,灯火辉煌的大厦一幢又一幢地过去,从外面看真的很漂亮,可在里面加班的人呢?那压抑的写字楼,再高档,也没有自然风。没有自然风的城市里,花会自然地开吗?也许真像林海薇说的,自己生下来就直接是个不规则的怪胎,能嫁出去总算是不错了。

  苏亦好回到家,陈明然正跷着腿看电视,抬眼瞟了下苏亦好,又继续两眼盯着电视了。苏亦好想,幸亏自己不是特别女人的人,否则,就这冷淡态度,不抓狂才怪。不过,也许换个人,人家会爱得发狂,也不会这样冷淡的--每个男人都有似水的柔情,看你够不够格引出来,这样一想,苏亦好的心里又黯淡了不少。唉,爱情啊爱情,我也希望有爱情,有人爱我,有我爱的人。据说人类大脑里存在的管感情的叫"蓝斑",如果人类都没有这个"蓝斑"该多好,就不会有人伤心、不会有人失恋、不会有人管爱或不爱。或者,正因为自己是爱情的可怜虫,才会这样想吧,像林海薇,她肯定希望"蓝斑"一直存在,也许会希望能一直存在到下辈子,连孟婆汤都躲过。

  陈明然大大咧咧地过来吃饭。天天相对吃吃早饭、晚饭也挺有意思。尤其是看着她细嚼慢咽猪食一样的饭菜时,陈明然就觉得地球真神奇,既造出了他这样的高等生物,又造出了苏亦好那样的低等生物。这样一想,陈明然就神气活现得很--找这么个人也行,虽然饭做得比猪食难吃,但至少这些日子他不吃的东西从来没出现在饭桌上。什么时候手艺再进化一下、人再温柔一点儿、情趣再高点儿,似乎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老婆。

  "哎,吃完饭干吗?"

  "天天这一套,你问什么?"

  "苏亦好,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太死板了。"

  苏亦好今天心情一般,懒得理他,天天磨,牙都要平了。

  "说话呀。"

  "你说我听。"

  "我自己说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最喜欢有发言权吗?"

  见她没兴致,他心情突然也不好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也可能是磨合的结果。

  "哎……明晚我想吃馄饨,做馄饨吃吧?"

  "行。"

  "你会?"

  "这有什么?反正是皮里包着馅儿,一滚就好。也不怕破,反正馄饨本来就有汤。"

  陈明然笑道:"你可真会自圆其说。"

  "嘿,生活嘛,本来就不要有太高的要求,过得去就好。"

  对于生活不要有太高的要求,这就是苏亦好的原则。但是,只是"不要有",而不是"没有",这两个词儿,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或者女人太聪明了真不是好事,累人,最重要的是累己,很难满意。或者自己应该调低对陈明然的希望,也或者真像林海薇说的,如果一个女人太独立了,人家总是想不到你。有时候似乎依赖别人应该是理直气壮的,可她苏亦好做得到吗?总担心背后那座山会突然移位,而脚下是万丈深渊,或者,正因为是太重视了,所以才不潇洒、放不开。

  苏亦好,你到底还是期待爱情了,你开始注意他、苛刻他了。女人啊,既得陇,复望蜀,在爱情当中,永远都是这样。

  CHAPTER 23共同的岁月

  苏亦好有时很恨自己,明明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婚姻,却非要想什么爱情。觉得自己像是驶入峡谷的船,不掉头,却因为少了风而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她很迷茫,除了一个坚决维持婚姻的原则外,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本来是个很强势的人,在朋友中间多数时间都是决定者,可陈明然像突突的小火车,在一定程度上更强势。她选择这种婚姻是理智的,但她与陈明然的相处却是情感的。她的理智和情感是分离的,哪个都很强大。理智会压过情感,但情感也坚持不懈地存在着,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循序渐进。

  陈明然从来没有真的想过和苏亦好离婚,他对自己很有信心--长相不太难看,收入也不低,又是本地人,条件不差吧?而苏亦好也实在很简单,没什么特别多的心眼,人也不坏。可能真的过了那个年龄,他考虑爱情也很现实。苏亦好最大的优点是真,有话可以直接说,绝对不似某些女孩子那样矫揉造作。虽然她有诸如不温柔、爱吵架、不会做家务等千般不是,但她这一点是非常对他的脾气--打第一个照面,他就知道了她的这个特点。更何况,她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人,虽然两人总是不同步,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家的存在。现在只差一点,让似乎在梦游的苏亦好进入状态。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虽然都在前进,但,她是乌龟,而他是金枪鱼,速度相差太多了。

  和苏亦好的关系总也说不上好,陈明然有些着急,他认定是表达不够,琢磨着如何向苏亦好传达自己的意思。要他说那三个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陈明然是谁?堂堂理科高材生,不是偶像剧里的奶油小生,也不是文科班那些自以为风流的才子,那么恶心的酸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况且都结婚了,又不是求婚,还是不要太恶心的好。陈明然左琢磨右琢磨,这天开车刚好被堵在一个冰淇淋店门口,随便瞥了一眼,门口的海报上贴着:爱她,就带她来吃吧。陈明然灵机一动,办法有了。

  周末,刚好是个晴天,陈明然十分得意,认为天助我也。

  "苏亦好,吃冷饮去?"

  苏亦好瞪大眼,道:"陈明然,你没事儿吧?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这都十一月了,这么冷还吃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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