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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就等萧然剪完头发回来一起去吃晚饭。我本来要陪她去的,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说到时候要给我个惊喜。我说难道准备学陈冲整个光头出来不成,人家那是为艺术牺牲,你这样为我牺牲可不值得。萧然莞尔一笑,提着包就走了,回头说一定要让我待家里乖乖地等她。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买香烟,口袋里"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座机,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里面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直接问我:"你是叶子的家属是吧?"

  我心头一惊,忐忑不安道:"我是叶子家属。""那就行了,赶快过来吧,转重症病房了。"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骤然间,我感到天旋地转,似乎有点站立不稳,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如乌云一样笼罩在头顶,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顾一切冲出了房门,在来往车辆川流如梭的大街上,疯了一样招手拦车。

  有句话说得好,爱情就像剥洋葱,总有一层会让人流泪。很少有人在爱情方面是一帆风顺的,多少都会遇到一些意外,当你寻寻觅觅良久终于认为找到了自己的红粉知己时,很多时候却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无奈。同样,生活就是一本书,总有一页会让人感动,那是因为生活总是喜欢无情地捉弄平凡生活着的芸芸众生。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这是一句屁话,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不然叶子就不会这样了。

  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从心电图来看,心脏的起搏已经开始有规律地衰减。我也知道总归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萧然打电话给我,有点生气地问我道:"你又跑哪里去了?"我说:"我在医院看望一个老朋友。"萧然生气道:"我不管,今天是圣诞节,你说了要陪我一起吃圣诞大餐的!"此时此刻,我还哪里有什么心情吃圣诞大餐,所以不耐烦地对萧然道:"实在对不起,今天恐怕不行了,下次补偿你好吗?"萧然态度很坚决,对我道:"你这个人怎么老这样,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我本来心里就烦,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来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总是以你的想法来约束我,不就是一个圣诞节吗,跟着洋鬼子瞎凑什么热闹?"萧然一副生硬的语气道:"我在西餐厅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不容我解释就挂了电话,等我再打过去,关机了。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归会有摩擦的,这点我理解。何况我在萧然的面前其实是有些许自卑的,正因为如此,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先考虑她的感受和想法。我也想在萧然面前毫无掩饰地表现一个真实的自我,但在一些细节方面,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克制自己。还是疯子说得对,如果哪天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想放一个响屁,这时候你会立刻心安理得地放出来,而且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惊讶和厌恶的表情,这说明她就可以当你老婆了。我和萧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别说是一个响屁,就是一个闷屁,我也肯定会死憋着。看来我和萧然之间还需要时间慢慢磨合,要发掘一种可以缓解两个人思想差异的元素,就好比刚买的新车,需要一种好的润滑剂一样。除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要么我改变她,要么她改变我,但这似乎并不会比找寻润滑剂更容易。

  不管如何,再晚我也还是得去的。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我他妈天生就一贱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想着萧然可能还在西餐厅等我,真的心急如焚。我叫来医生,问叶子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医生说要看叶子的造化了,挺过了危险期,可能还能熬上一阵子。听到医生这么说,我心里反而更紧张,心中默默祈祷叶子一定要挺住。

  晚上十二点刚过,疯子打我电话,我跑到医院大厅去接电话。疯子喜滋滋地问道:"你们怎么还没回家啊,准备外面开房?"我唉声叹气道:"开鸟的房啊,我在医院陪叶子,医生说今天是危险期,度过了就好了。对了,萧然还没回家?"疯子道:"愿上帝保佑吧,你也别太担心,真要安静地走了对叶子也是一种解脱。我和浩浩也刚到家,没看到萧然,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浩浩刚才还打过她的手机,但一直关机。"我暗暗吃惊道,难道萧然还在西餐厅等我? 女人一旦有小资情调,就尽他妈找些事儿瞎折腾。

  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叶子,想着此时仍在等我的萧然,实在是两头为难。我只得塞了个红包给一个小护士,让她替我时刻照看着,我办完事情再赶回来。

  我赶到西餐厅的时候,虽然已是午夜,但仍然座无虚席,毕竟一年只有一个圣诞节。餐厅里面节日气氛很浓,窗户厚厚的玻璃上面喷绘着圣诞快乐的字样,还有圣诞老人的图案,大厅的中间放着一颗大约三米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闪闪发光的卡片和装着礼物的小盒子。服务员清一色地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不停地在餐厅里面穿梭,看得我目不暇接,也分不出到底是圣诞公公还是圣诞婆婆。中国的神话我本来就不相信,就更不用提老外的圣诞老人了,除非今晚圣诞老人悄悄送我一颗神丹妙药,让叶子能够完好如初,那我就死心塌地信了。

  萧然将原来微微有些碎波浪的头发全部拉直了,然后酒红色挑染了耳边的几缕青丝,加上今晚略施粉黛,配上三分醉意,七分妩媚,一眼看上去,说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一点也不为过。她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样子真喝了不少,桌上的红酒瓶空了一大半。餐厅墨绿色的沙发让我有点不习惯,怎么看怎么难受,因为这让我联想到绿帽子。我在萧然身边坐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埋怨道:"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今天真的有事吗,一个朋友在医院里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说我哪有心情搞这些?"萧然转过头,小脸红彤彤的,醉意蒙眬道:"你们都不陪我,我就一个人喝。"我拉着萧然的手道:"走,我先送你回家,别耍小孩子脾气,等些日子陪你过大年夜,看春晚吃没放盐的瓜子儿,虽说两者都是一个味儿,但总比崇洋媚外的好。"萧然死活不肯走,说陪她把酒喝完了再走。我一下火了,拿起桌上的红酒,直接对着瓶子把剩下的一半吹了。周围几桌的客人都惊讶地看着我,可能在想,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俗人。我朝他们扫了一眼道:"看什么看,我啤酒吹习惯了,红酒一样吹。"坐后桌的一个哥们可能也是喝多了,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结结巴巴道:"哥们儿,爽快,我敬你一杯,今天是我和老婆的分手宴,实在是高兴,来,干了!"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酒杯,脖子一仰,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将酒杯塞他手里。这哥们儿真的喝高了,可能我的动作太迅速了点,他拿着个空酒杯在手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歪着个脑袋自言自语道:"唉,怎么,怎么酒又没了,还没喝呢!"周围的人都在笑,萧然可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在这种场合让她感到丢脸,所以她朝我瞪了一眼,一把推开我,提着包径直跑向门口。

  我好说歹说把萧然送回了家,将醉醺醺的她放在床上,任凭她嘴里胡言乱语。我自己也感觉有点头重脚轻,酒喝得太急了,这红酒喝的时候不觉得,喝过一会儿后劲儿就上来了。我要赶回医院,被萧然从身后一把抱住,说要我留下来陪她,看来她还没有彻底醉。我让她别胡闹,说今晚肯定不行,人命关天的事儿。可她就是不依不饶,死命抱住我,说今晚一定要陪她,还说有很多男人约她今晚一起吃饭,都被她拒绝了,都是为了我。萧然这么说,我相信,因为我经常看到她信箱里面一封又一封的情书,肉麻程度只能让我望洋兴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好我这个前浪没有死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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