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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西哥起身,说去卧室看看。我一口烟还没有抽完,就听见西哥在卧室大叫:"洋子!"我吃惊不小,赶快掐了香烟,冲到卧室一看,洋子全身赤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西哥推了推洋子,没有反应,然后用手啪啪抽了洋子两个耳光,还是没有反应。西哥神情沮丧道:"完了。"说完,西哥俯身下去要给洋子做人工呼吸。我一把推开西哥,拿了一条毯子裹在洋子年轻的身体上,对西哥道:"你他妈还会人工呼吸?走,赶快送医院!"

  西哥抱着洋子,和我一起到了附近最近的区医院。医院只有一个阿姨在值班,我说要挂急诊,阿姨说先办手续。西哥一下怒了,说等办好手续人早就没了。阿姨迫于西哥的淫威,赶快打电话给了急诊医师,不一会儿,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医生。我把洋子平放到移动担架上,急着让医生赶快救人。

  女医生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洋子,伸出手指往洋子鼻息处习惯性一探,大惊失色,然后转头对我们说:"呼吸都没有了,怎么才送来?"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两眼发黑,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西哥看医生这么说,也急了,连忙说:"刚才还听过心脏,有心跳的啊!"女医生白了一眼西哥:"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急什么?"说完,医生拿了一个听筒,贴着洋子的心脏,大约一分钟后,从耳朵上拿下听筒,对我和西哥道,"休克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和西哥终于松了一口气。西哥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看着我道:"真他妈悬,差点成了嫌疑犯。"

  洋子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眼睛已经微微睁开,看到我和西哥,微微笑了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经常这样的。"我感觉自己比洋子还要累,有点身心憔悴的感觉。西哥看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我回去休息,说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陪洋子就行了。我坚持要和他一起待在医院,西哥有点不耐烦,让我滚,不然我也倒下了他就更分不开身。

  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疯子。电话通了,疯子说我玩午夜凶铃啊,半夜三更的打电话,吓死人了。我说真的差点死人了,然后把洋子的事情跟疯子说了一遍。疯子让我赶快过去,陪我喝点压压惊。我跟西哥打了个招呼,就赶到萧然和浩浩的住所。

  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房间重新布置过,添置了一些实用的家具,我不禁感慨万千,这些事情都是我当时答应过她们的,但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看来疯子比我细心多了。疯子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等我,茶几上放了至少十听啤酒。我看沙发上很整齐,问疯子睡哪里。疯子说浩浩房间。我说浩浩是个好女孩,你别害人家。疯子打开一听啤酒,递给我道:"浩浩是好女孩,小珍就不是了啊,我和浩浩好,就是害人家,你和小珍好就是真的好了啊,老喜欢打着灯笼照别人。"我有屁想放都被疯子这句话顶了回去,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抓人抓软肋,小珍就是我最脆弱的软肋。我问疯子他和浩浩有多久了。疯子说从顶蘑菇开始,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多久啦,我和浩浩睡一张床又没有做过什么,是浩浩说睡沙发对发育不好。我苦笑,想不到还真的有这么单纯的女生。

  我问疯子萧然最近如何,疯子说和以前一样,不过好像没有以前开朗了,还说有空让我多看看她。我摇了摇头,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无暇顾及她,等消停下来再说吧。疯子告诉我十月一号他和浩浩约好了一起去缅甸玩,问我有没有喜欢的饰品,顺便带给我。我打开一听啤酒,告诉他要真有这个心,就帮我带一个玉镯,晶莹剔透的那种。疯子说没问题,但是要收10%手续费。我微微一笑,说只要我满意,20%都不成问题。

  我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发现身上多了一条白色方巾。这条白色方巾我太熟悉了,拿到手里凑到鼻子前,上面依稀留有萧然身上的香味。疯子要留我吃饭,我说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洋子吧。

  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上天给了我一个平凡的躯壳,却也给了我一颗高飞的心。我很少住在自己家里,因为不能忍受一个人面对四壁的孤独情怀。朋友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我没有掩饰自己任何缺点,这样可以让他们把我看得更加清楚。我周围的朋友可以无耻,可以下流,但绝对没有虚伪的。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西哥正在给洋子喂糖水。我问怎么没有输液,西哥说输三瓶了,手都扎肿了,护士早撤了。洋子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像个乖巧的孩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西哥喂的糖水。女人安静的时候总是那么惹人爱,此时的洋子看上去和我印象中的她完全判若两人。洋子把性看得很淡然,也许正是因为上天给她一颗受伤的心脏,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反抗意识,总是希望能够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去质问老天对她的不公,但是每次受伤的还是她,这就是人的渺小。西哥在我的眼里是个不会对女人动情的男人,他宁愿用铜臭去满足欲望,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寻找属于他的爱情,但这并不能否认他内心的善良。

  直到洋子离开上海,西哥一直照顾她,带她逛外滩,逛城隍庙,从他们相互依偎的照片来看,洋子应该很开心。我曾经问西哥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上了洋子,西哥笑笑,让我猜。

  我对小珍的牵挂一如既往,将其放在我的内心深处,好比一坛上等的女儿红,酝酿得越久,就越醇厚。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如果你过分在乎得失或是盈亏,你就永远尝试不到真正幸福的滋味。正是这份隐约的牵挂,一直让我开心地度过每一天,我从未奢望可以有什么回报,可能自始至终我需要的只是一种精神寄托。

  连续两个礼拜的出差,累得我精疲力竭,让自己感到欣慰的是,没有发生任何故事。距离疯子和浩浩去缅甸的日子越来越近,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饯行。回到上海的第一天,是中午,因为有些事情要回公司处理,所以就没有直接回家。在地铁里面的书报亭买了一份《上海画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在人群中攒动,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在地铁上抢到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到了人民广场站,上上下下的人特别多,我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阿丽,叶子的好朋友。我正想和她打招呼,突然发现她还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而这个男人我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得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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