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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秀辉和高井河的爱情平静得像一潭湖水。在秀辉的思想意识里,生活就是生活,生活本身就是平淡的。她反对我的多情和叶澜的浪漫。她认为爱情再怎么绚丽多姿,也无法脱离生活而孤立存在。既然爱情离不开生活,那么我们就应该以生活为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提高自己适应生活适应社会的能力,整天缠绵于爱情浪费更多的时间是没有必要的,也是没有意义的。

  每当叶澜、秀辉我们三个凑到一起时,我和叶澜总会谈得兴致勃勃,我们俩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而秀辉对我们的谈话好像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倦。她很少参与我们的谈话,为了不失礼貌,她像一个听众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但我还是透过她那没有灵性的目光看到了她的无奈和厌倦。

  秀辉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对感情非常木讷。每当我和她在一起与高井河迎面相遇时,我都忍不住为高井河叫苦。每当这个时候,高井河总会迅速地送给秀辉一目炙热的恋情,那目光仿佛在焦急地等待着秀辉的响应。但无论高井河的目光如何煽情,秀辉都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丝毫反映,她像对待一个普通同学一样回敬高井河一眼平常。叶澜说她根本不懂得爱情,不然就是根本不爱高井河。她说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怎么可能不产生爱情的火花呢?我却认为她从小生长在大山里,接受着传统的保守教育,在短时间里她很难走出那种禁锢的封建意识。不过大城市正在开化着她,她早晚会懂的,会和我们一样的。在这一点上,高井河的看法和我一样。他把秀辉的平静看成单纯,他甚至很喜欢这种单纯,他说这是秀辉与众不同之处,是一种田园风格,在大城市长大的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具备这种风格的。

  春天是个多情的季节,连大自然都为自己披上了多彩的盛装,更不用说怀春的少男少女了。人们压抑已久的人类爱美的天性,在改革开放以后的春天里强有力地迸发出来了。人们在追求着自由的着装,在内心深出,产生了一种挽回失去岁月的强烈渴望。男女青年纷纷脱下裤脚可以扫大街的喇叭筒裤,换上了干净利落带有西洋风格的牛仔裤。洋洋春色中,大街小巷布满了中国牛仔。

  劲雄和大伟的生意如同这滚滚春潮,牛仔裤买得轰轰烈烈,常常是货源供不应求。仅仅两三个月,他们的思维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们的谈话中再也听不到关于铁饭碗了、政策会不会变了之类的话题。取而代之的是下次进货选择那些种款式,下一步是继续卖服装还是寻求新的发展方向。

  大伟自从跟了劲雄一起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几乎是脱胎换骨。在家里表现得大有男子汉风度,和老婆也很少发脾气,笑口常开,时不时的还给亲戚朋友讲讲经商之道。大伟嫂子把大伟的进步归功于劲雄,对劲雄感激不尽。

  六月初的一个周末,她把孩子送到娘家,郑重其事地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请我和劲雄。她说这顿饭一来是感谢劲雄对他们家的帮助,二来呢,我们订婚时他们不知道,这次也算是补个礼。

  我们四个人,两个家庭的男女主人,围坐在一个桌子旁,一边享用着美味佳肴,一边设计着我们未来的蓝图。

  大伟首先举起酒杯,他激动地说:“劲雄,这杯酒,我只敬你,谢谢你能看得起我,在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拉了我一把,这辈子我忘了自己的姓也忘不了徐劲雄。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什么也不说了,一切感激都在这杯酒里,来,我们哥俩干了。”大伟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劲雄喝下了这杯酒,真诚地说:“我也要感谢你们,你看我们俩联手,生意做得多好。而且我还要感谢嫂子,这几个月,我一直吃嫂子做的饭,每顿饭都那么可口,嫂子在这方面没少下工夫啊!”

  大伟嫂子也很激动,她说:“劲雄,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以后你想吃什么,跟嫂子说一声就是。”

  大伟嫂子憨厚朴实,对丈夫百依百顺,人也知情懂礼。有这样一个人照顾劲雄,在学校时我塌实了很多。尽管我不能喝酒,我还是举起了酒杯,我说:

  “嫂子,我也谢谢你,谢谢你对劲雄的照顾。”

  大伟嫂子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说:“小晴啊,你和劲雄都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个年头哪有一分钱不投就分一半利的,亲兄弟也没有这样的。我和大伟呀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了,做点饭算什么。”

  劲雄也站了起来说:“嫂子,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干,咱们就永远在一起干。什么事情都是人做出来,下一步,我还打算干点大的,你也不用呆在家里了,出来和我们一起干。”

  “劲雄,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你还要干什么?依我看,咱们就别折腾了,安安心心干这一行吧,实在不行再扩大一点。”大伟抢着说。

  “不,一定得折腾。当初不折腾一把,我们连今天都没有,还不是整天混在单位,一个月几十块钱,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不是买牛仔裤吗,买得多好啊!”

  “大伟呀,你发现没有?就这个月又多出几家?就说卖牛仔裤吧,咱们比别人家略胜一筹,那是因为咱们的进货渠道好,款式比他们的新颖一些。不管怎么说,以现在这个利润,咱们还得继续干,钱还是要赚的。不过我们两个大男人卖牛仔裤,这么小打小闹,我有些不过瘾,咱们得琢磨干点男子汉的事,干点大事。”

  “卖牛仔裤就不是男人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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