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秦筝缓弦歌 >  上一页    下一页
七十七


  弦歌顺势跟上他的脚步,却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用了,”她摇头,目光怅然地越过他,直视向那栋老房子, “没有亲人,这栋房子就不算是‘家’。我要珍惜的只是身边人,秦筝,还有你……”

  她呼了口气,抚平越跳越快的心率:“我……听到了……秦筝和你说的那些话,我在门后都听到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岑缓羽难得面露局促,强撑起无所谓的态度,眼神闪烁,“……我也知道,那只是胡话而已,以前你生病的时候还会喊猫猫狗狗的名字,根本不代表什么,你不用解释。”

  “缓羽,你就是这栋房子,在这里,” 弦歌轻咬下唇,按着胸口,“卖不掉……”

  “那秦筝呢?他是什么……?”

  “……缓羽,你还记得我们在因弗尼斯时遇到的那个吉卜赛人吗?”许是天寒地冻,弦歌的笑容在冷风中有些僵硬,她转过身,迈着夸张的大步慢悠悠的往前走,风雪擦过她的发际,将她的话语传到岑缓羽耳朵里,“我抽到的那张塔罗牌……是‘恋人’。”

  四年前,英国因弗尼斯——

  苏格兰的深秋清冷,云层如棉絮般黑压压凌驾在城市上空,苏格兰长笛在零碎的角落抑扬顿挫地奏鸣。弦歌恋恋不舍地走出手工艺商店时,岑缓羽已不见踪影。

  她在店门口跺脚呵气,眺望着远处山峦叠嶂,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吉普赛老妪就是在这时喊住她,嗓音空灵如这辽阔的山原旷野,娓娓中尚闻回声。弦歌莫名地寻声张望,在墙角阴影处看见了那身灰黑色的粗麻褂子。老妪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猫瞳,睁合时闪烁不定,她指了指手中的塔罗牌,笑呵呵的向弦歌招手。

  “对不起,我不信这个……”弦歌摆摆手,委婉地拒绝。

  “一张!”她的英语很生硬,竖起一根手指时态度坚定。“一张!”她打了个响指,在指间生出一朵红绢花。

  弦歌也笑了,双手接下那朵因她而生的绢花,妥协地摊开双手,在她面前坐下。“我该怎么做?”她努嘴示意老妪手中的塔罗牌,伸手就要抽牌。

  “不不不,”老妪缩回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用简单的单词表述自己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她闭眼、凝神,“集中精神,想你要问的问题。”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走调的中文,吓得弦歌猛睁开眼,一脸惊愕地瞪着她。她狡黠地笑,沟壑嶙峋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一排黄牙。“一点点,一点点。”她恶作剧似的咯咯直笑。

  “OK,”弦歌顺从地做了一个万事俱备的手势,把语速放得更慢,“我准备好了,可以抽牌了么?”

  “一张,只有一张。”老妪虔诚地合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地将一沓塔罗牌摊成扇形,推到弦歌面前。弦歌抽出一张放在桌上,牌面一开,老妪和她都笑了。

  “你想问的是感情。”吉普赛老妪十指交叠放在胸前,温和微笑,“你会如愿的,这张牌会指引你见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手一抬,指向那条灯火通明的街巷:“摆脱心中阴霾,向光明走去。祝你好运。”

  巷口那盏白灯炽亮,弦歌循向望去,在灯下模模糊糊看见秦筝的脸——他亲吻奖杯的照片被刊登在当地一份颇具影响力的华人报纸上,那张出现在聚光灯下的面孔沁着油墨,遥远而又熟悉……

  弦歌迈上台阶,向路灯下那家报刊亭走去。巷口刺眼的灯光在她眼前化作一片混沌,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只手及时抓住她的胳膊,雪茄香在灯下蔓延。她从恍惚中醒悟,岑缓羽的脸渐渐清晰,他扬眉嘲笑,声犹在耳:“叶弦歌,你就不能乖乖跟着我吗?”

  雪停了。

  秦筝放下手中的书,靠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

  这是弦歌赴美出差的第11天,也是他见岑缓羽后的第14天,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从弦歌在大雪初停的清晨敲开他家门开始,他们之间便有一种默契,对于之前争吵绝口不提。

  舆论铺天盖地报道的尽是他的负面新闻,演技受质疑、新片票房不佳、唱片销量造假,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知情者”、“工作人员”频频爆料,揭露天王在人前幕后截然不同的作风,“不敬业”、“耍大牌”一类的传言甚嚣尘上。

  对此弦歌只瞥了一眼标题,淡淡说:“你又成了电影宣传期的炮灰,要我去澄清吗?”

  “由着他们吧,炸着炸着就习惯了。”那天早晨秦筝心情颇好,从背后搂着她的肩,在她颊边轻轻一啄。她从繁杂的工作中抬头,呵笑着支使他去倒咖啡。

  也是那天早晨,他在门眼中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垂着头,门开时两人高低相对,脱口而出的竟都是一句“对不起”。

  秦筝在回忆中睁眼,正对按摩椅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海报,她履行诺言,在他成为巨星时,让他与Collin?Firth享受同等待遇,睁眼闭眼都是他。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