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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了,多年不见他已经长成眉目疏朗的俊逸男子,只是看他的眼睛里却总是凝结着一种浓雾般化也化不开的东西,藏在深黑眼睛里的忧伤和少年时候一模一样。忽然她面前换了张脸,是承瑾凶恶地抓着她手的面孔,他抓得那么紧,脸上神情却是那么冷漠,舒宜心中一痛,回过了神来。发现夏桐正从后视镜看自己,她马上收敛了心神命令自己不再去想。

  夏桐却似乎很愉快:"我们晚上是去医院跟奶奶一起吃晚餐呢,还是先在外面吃了再去?"

  "啊,晚餐?"

  夏桐一看舒宜那张脸,脸色猛然黑了下来。舒宜也终于记起,她讷讷地看着夏桐,迟疑许久才说出来:"夏桐,我今天……现在有点累,想先回宾馆休息。"

  夏桐不说话。

  舒宜有点急了:"我……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现在心里很乱。

  夏桐终于爆发了:"你知不知道,奶奶因为你要去,一大早就叫我来接你了,我等了你一天,你现在才说你不想去。如果你不想去,你一开始就不要答应我,不要给了我希望又食言。"

  "不是的,夏桐,我今天真的是不舒服……"舒宜急急解释,语言却苍白无力。

  夏桐冷笑道:"你最擅长的就是在你不舒服的时候做事,做任何事,不管多辛苦。但现在,你不用找借口了。其实奶奶也只是想见见你,你不用怕我有什么别的意思,奶奶好几年没见你了,一直很担心你。"

  舒宜脸色一白:"夏桐--"

  夏桐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咬着唇,脸色苍白,他心里一痛,为自己方才的话后悔。见过了这些年她的辛苦,他总是不忍心伤害她,只好在心里默默叹息,放柔语气说:"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说着不等舒宜回答,就把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子听话地朝酒店方向驶去。

  车里依旧是沉默。

  晚上睡觉的时候,舒宜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夏桐,接起来里面是他夸张的声音:"舒宜,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嫁给我,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电话那头很吵,隐约听见有音乐声和各种嘈杂的人语声,而夏桐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醉意。

  舒宜抬头看看表,试探着问:"夏桐你是不是在酒吧,你喝醉了?"

  喝醉酒的夏桐明显比清醒的夏桐更任性,他一听这话,郁闷劲就上来了,不悦地说:"谁说我醉了?舒宜,你怎么从来就不看看我的心,这几年来,我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跟你去N市,我向你求婚,是因为我想照顾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冒犯你。"

  舒宜一听他这话就头大,偏又是在他酒醉当中,于是忙不迭地说:"夏桐,你喝醉了,别玩了,身边有朋友吗,叫他们送你回去--"

  夏桐恼怒地打断:"谁告诉你我在跟你玩,我告诉你,我爱你,我想你,我想照顾你,我想帮你赚钱,我不想你那么辛苦那么累……"

  夏桐在那边确实喝得八分醉,他心里有事,压抑许久,声音终于呜咽着低下来:"舒宜,我不知道张爱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要我低到尘埃里也行,如果我这还不算尘埃的话,你想要我怎样做,你说,只要你说--"忽然那边的声音变了,是一个温厚的男声,"喂,是不是舒宜,你也听见了,这家伙喝醉了发酒疯,我们要送他回去,他一直不肯,说非要等你来。你还是来接他一下吧,未央殿紫荆花包厢。"

  舒宜无奈地对着手机叹息:"好的,我马上就来。"

  已是晚上十一点,B市的街头依旧华灯绽放,舒宜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霓虹华灯,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单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几年只要有客户自己就拼命上,只要有广告就拍,忍着恶心陪各式各样的客户喝酒,接了私活翻译稿子至深夜……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有钱才是最安稳的,只有赚到钱自己才会觉得安心。可是自己真的觉得安心吗,如果真的满足,真的安心,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单薄?工作后,她根本就没有刻意回避过赵承瑾的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拥有足够强的抵抗力,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冷静。可为什么赵承瑾刚一出现,自己就乱了阵脚,乱到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走。

  到了酒吧,一打开门舒宜就看见陆镇在跟一个男人抢酒瓶,夏桐是真的喝醉了,大叫大嚷:"唐钦,你他妈的放手。"

  唐钦是夏桐一个朋友,舒宜从前在N市也见过,他大概也喝得有几分醉意,回敬过来:"我他妈的不放。"

  有几个相熟的认识舒宜,她出现在门口,松了一口气,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捅了捅唐钦示意他舒宜来了。唐钦一愣,夏桐趁机将那酒瓶抢过去仰头要喝,舒宜三步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夺了下来。

  夏桐到嘴边的酒没了,正要发火,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魂牵梦萦的脸,他涎着脸嘿嘿笑道:"舒宜,你来了!"

  舒宜把酒放下,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问:"他到底喝了多少?"

  那人努努嘴示意她看桌上,只见桌上横七竖八的酒瓶,而沙发上横七竖八的人,心里有了底,她埋怨说:"你们怎么让他喝这么多?也不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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