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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咩咩指着韦驮雕像,奶声奶气问柯尼卡:“妈妈,那是什么啊?”

  柯尼卡亲亲她的脸,一一讲给女儿听。

  咩咩对那些高大的佛像显然很感兴趣,挥舞着白藕般的小手臂,小脑袋瓜子里充满了好奇,不时的有奇怪的问题出来。

  就像上次在Jimmy家里,庄莹在坐月子,给小宝宝喂奶。咩咩对这一场景表示了极大的好奇,回到家后,问便问她,说,妈妈,为什么你不那样喂我吃。

  当时初一跟婆婆都在,她窘到不行。

  耳边是法音梵语,上香祈愿的人很多,杨初一还在法师那里替她解签。她站到树荫下,咩咩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人,告诉她:“妈妈,那个叔叔好可怜哦。”

  柯尼卡心里笑,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可怜不可怜。她顺着咩咩手指的方向,应该是夫妻二人在争吵,七八岁的小男孩大概做错事,垂着脑袋站在一边。那个女人一直大声说着什么,柯尼卡只能看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萧索,她可以想象,他大概是一言未发。

  最后,那个女人拽着小男孩的手大步走开。那个男人怔了怔,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她这个方向而来。

  柯尼卡觉得这样看着人家很不礼貌,可是,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已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样貌。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里,再次看到安子恩。

  他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柯尼卡突然发觉,她很久没想起过这个人了。结婚的时候,有给他发请柬,当时安家多事缠身,他只是托人送来了祝福,并没有露面。

  安子恩面色有些僵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走近了,微微对她笑,说:“真巧……”

  柯尼卡点头:“我跟初一带咩咩来……”她想起咩咩,忙让咩咩叫人,“咩咩,叫叔叔。”

  咩咩在陌生人面前很乖巧,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叔叔。”

  安子恩这才细细看着她怀里的小女孩,晶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自己。他觉得眼眶开始微微发热,孩子很像她,也像那个男人,漂亮、干净……像她小时候,眼神里都是俏皮和羞涩。

  柯尼卡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失神,前一段时间,听说他再婚了,对方有着雄厚的背景。只是,听说那个女人是个寡妇,曾嫁过两次,均是丈夫去世,还带着一个孩子,听说,那孩子还患有自闭症……也只是听说罢了。

  老人说,这个女人克夫……她自然不信,只是,心里仍是感慨。

  “刚刚让你见笑了,她脾气不大好。”

  安子恩温和的笑着,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笑起来,眼角可以看到浅浅的笑纹褶子。

  “嗯。”柯尼卡抱紧了女儿,点了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你……女儿,很可爱……”安子恩看了一眼咩咩,有些移不开视线。

  咩咩知道大人在说她,有些害羞,奶声奶气说了一声“谢谢叔叔”,便往柯尼卡脖子里钻,将脸埋起来。

  柯尼卡忍不住笑了,说:“看她现在安安静静的,被她爸爸宠的不像话了。前几天还骑在初一脖子上,扯掉了几根头发,皮的很呢。初一的那些文件,都得放的离她远点儿,不然都被她用彩笔划的乱七八糟……”

  她说起这些,心里满满的洋溢的快乐,“她小姨家里养那些猫猫狗狗,被她追着拽尾巴不松手。初一惯她惯的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

  她顶了顶咩咩的额头,“咩咩,你告诉叔叔,你是不是一个小霸王?”

  “不是。”咩咩咯咯笑,搂着她的脖子冲着后面叫,“爸爸,爸爸……”

  柯尼卡转身,杨初一对她挥了挥手,走近了,咩咩对他伸手,他自然的将女儿抱过来。

  咩咩告状,“爸爸,妈妈说我是小霸王……”

  杨初一低低的笑,看了一眼柯尼卡,又看着咩咩:“是不是妈妈欺负你了?”

  咩咩用力点头。

  杨初一笑,“没关系,晚点爸爸帮你欺负回来……”

  柯尼卡脸红,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你多想了,多想了……

  “好久不见。”杨初一一手抱着咩咩,腾出另一只手,朝着安子恩伸过去。

  “好久不见。”安子恩微笑。

  “爸爸,我饿了……”咩咩嘟着小嘴,小腿一下一下踢在杨初一的腹上。

  “咩咩,不许调皮。”柯尼卡伸手在杨初一的衣服上将灰掸掉。

  “还小嘛,你别总这样,吓坏女儿。”

  “她会吓坏?”柯尼卡好笑,捏了捏咩咩的脸蛋。

  “要不要一起?”杨初一问安子恩。

  安子恩摇头,扬了扬下巴,“我还有事,下次,下次来这里,请你们吃饭。”

  杨初一还想说话,咩咩又开始撒娇,搂着他的脖颈直摇晃。

  只好与安子恩告别。

  咩咩瓷声瓷气的说了声:“叔叔再见。”

  安子恩抖了抖唇,挤出微笑:“咩咩再见。”

  走远了,柯尼卡开始问:“刚刚求的签呢?好不好?”

  杨初一揽住她的肩:“好,上上签。”

  “真的啊,我就说嘛,你手气比我好。”

  咩咩好奇的问杨初一:“爸爸,为什么刚刚那个叔叔要哭啊?”

  柯尼卡一愣,告诉她:“叔叔那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没有哭……”

  ……

  她是真的希望安子恩仅仅是迷了眼睛,她是真心祝福他,不论是跟谁在一起,不论花多少时间,都能跟她一样,找对人……过的幸福。

  她看着初一,他恰好偏头看自己,均是笑了笑,继续朝前走下去。

  幸福的路,还很长,很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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