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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夜色下,黑色的跑车静静地停在路边,犹如一只潜伏的野兽。戴浅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家门,不敢回头,仿佛再看一眼,便会被拖入泥沼。

  尹泽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随她身影的消失而渐渐发白。路边的蔷薇已经凋谢,就像如花般的往事,只有细密的叶子在微风轻拂时发出轻响。

  七月来临,天气一下子热起来,潮湿的空气中酝酿着雷雨的气息。

  戴浅浅依旧每天整理着资料。其间林殊曾经检查过一次,对于资料室的变化,她显然有些意外,只是惊讶过后,她对戴浅浅的态度仍没什么变化。

  "做得不错。"她眼镜背后的目光冷淡又平静,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不屑,"沈助理认为让你来资料室是大材小用,可我看倒是人尽其用嘛。明天需要一份这几年与"广城岛"相关的资料,你准备一下,晚上交给我。"说完,不等戴浅浅回答便踩着细细的高跟鞋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在地产业里,一个开发了十年的项目的资料多如牛毛,而且"广城岛"开发的过程中还曾几经易手,相关文件更是多得不可想象。而要将这些资料整理归纳出重点来,工作量可想而知。林殊要戴浅浅在一天之内拿出来,其实明摆着就是要看她笑话。

  公司内传闻,林殊与沈若琳相处得十分不好,凡是沈的部下,林必为难之,而反过来也如此。也就是说戴浅浅这番"殊遇"是两个人角力的结果。可是天下的事"必然"虽多,"偶然"也时刻存在着。于是快下班时,戴浅浅将所有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林殊后,她的脸色可谓精彩。

  翻了翻戴浅浅递上来的文件,林殊万年不变的老脸终于出现了裂缝。

  "资料放这里吧,你可以走了。"她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戴浅浅看这情形,便知道这份资料一定是石沉大海了,心里有叹息也有无奈。

  这些天,她针对"广城岛"的项目,花了大量时间做了详细的分析。关博然关心的是"广城岛"的过去,而戴浅浅更关心它的未来。几个亿的投资,父亲想拿它做什么呢?

  戴浅浅回到资料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站在走廊的天井旁可以看到大厦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她有些无奈,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感到失落,家对她来说永远是一个美丽的奢望。

  "戴小姐。"一个好听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戴浅浅回头。罗盛兰站在不远处看过来,利落的套装、干净的短发,像沙宣广告上的模特--冷漠、职业的现代女性。

  "你这副表情看上去像被人抛弃的宠物。"她懒懒地看着戴浅浅,冷漠又美丽。

  戴浅浅惊讶于她的直接,这样不礼貌的话也只有罗盛兰会当面说出来--也只有她说出来才不会让人感觉唐突。

  "罗总监有事?"戴浅浅问,却看到她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罗盛兰没有回答她,只是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她的手指修长,吸烟的姿势熟练优雅。

  "听说林殊找你了。"她看着戴浅浅,"是"广城岛"的事?"

  戴浅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自从关博然上任以来,"广城岛"似乎也随着他的重视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这个沉睡了十年的项目,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各方角逐的焦点。

  吐出淡淡的烟雾,罗盛兰看着楼下如织的下班人群,"你看他们,每天上班、下班,为了生计奔波。有些人在董事长创业时就跟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升了职,而有的人却还是老样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的问题。有些人把握住了机会,而有些人没有。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实力和抓住机会的时机都很重要。

  戴浅浅看向罗盛兰,她美丽的脸隐藏在烟雾里,目光看向远处。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寻求答案,而是想要一个结果。

  "谢谢罗小姐。"戴浅浅笑。在社会上,不是每个人都像罗盛兰这般喜欢说真话。

  "好,我等你消息。"夕阳下,罗盛兰的笑容依旧淡漠,却有了几分真心。

  几天后,东南集团的高层们收到了一份"广城岛"的完整分析资料,详尽而有条理,落款上却不是林殊的名字。

  沈若琳看着手中的文件,笑容不经意地挂在了脸上。

  恰逢周末傍晚,戴浅浅又在走廊上遇到了罗盛兰,今天她一身紫衣,是神秘女郎。

  "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她说。

  戴浅浅微笑不语,亲切可人。有微风吹来,拂起她鬓边的长发,空气中有甜美的气息流动。罗盛兰怔了一下,却笑起来--她喜欢这个女孩子。

  吃饭的地方是国际酒店俱乐部,有私人会所性质的地方,七八个人的包厢只坐了四个人。

  "林彬,还有David。"罗盛兰介绍。两位男士人如其名,客气地起身。

  一点儿音乐,一点儿酒,幽默健谈的朋友,罗盛兰很会享受。戴浅浅抿了一点儿红酒,有淡淡的甜,杯中有五彩的流光,这是她第一次认真与朋友交往。

  音乐响起,David与罗盛兰起身走出去。

  林彬看向戴浅浅,"似乎在哪里见过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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