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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妈，你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就是一个小手术，子宫摘除就没事儿了。"林菲强打精神对着妈妈调皮地说。

　　"但愿是这样。"林菲妈意味深长地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菲儿，妈妈发现你这次回来成熟了很多。因为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妈妈也没有顾得上问你为什么回来。是在公司受委屈了，还是在感情上有什么挫折了？怎么干得好好的，说辞职就辞职了呢？"

　　"没什么事儿，就是感觉那工作没意思，就辞了。这不正好可以陪陪你吗！我从上中学就开始住校，多少年也没有好好陪陪你呢。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出去旅游，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的乐趣。"林菲想起魏海东，眼神里掠过一阵痛楚，但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我可告诉你，以后你是大人了，不能老是这么随心所欲，应该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干好，现在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不容易。另外，我还想告诉你，如果妈妈的病真是严重了，花钱也治不了的话，你就别浪费钱了。这些钱都是妈妈平时存了准备将来给你置办嫁妆的，妈妈想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林菲妈看着摊在桌子上的那些存折，心下很伤感。

　　"妈，你怎么又说这些了？再说丧气话我就生气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身体好了，以后我出去上班，你在家做饭，还怕挣不来嫁妆？再说了，要让我倒贴嫁妆的人我才不嫁呢！我要找一个有才有财，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我这股东风的人，他才看不上这点儿小钱呢。"林菲对着妈妈信誓旦旦。

　　"傻丫头，怎么说起疯话来了？不过妈妈倒是希望你现在能有个男朋友，不管有没有钱，起码能有个人嘘寒问暖，妈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可以放心了。"林菲妈说着抹起了眼泪。

　　林菲心里也酸酸的。她想起魏海东，在这个时候，他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能够帮助她联系医院，她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渴望更多的关怀呢？

　　咚咚咚--门口有人敲门。林菲心脏狂跳，不会是魏海东来了吧？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却发现爸爸站在门口。她有点儿失落地说："爸，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林菲说完，把门打开准备让林菲爸进来。林菲妈却冲上去堵住门，"你不好好陪着你的新妻子，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欢迎你。"

　　林菲爸只好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说："我听说你明天去省城医院动手术，把公司的设备卖了一些，凑了些钱给你送过来。"

　　"你走，我才不稀罕你的钱呢，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林菲妈说着就去推林菲爸。

　　林菲急忙拉住妈妈，大声说："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说爸爸也是好心，你怎么能赶他走呢？你们闹了半辈子了，还嫌不够啊？"

　　林菲妈的手无力地松开，伏在林菲肩膀上边哭边说："要不是你爸整天惹我生气，我怎么能得这个要命的病呢！现在好了，你爸走了，我也生病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办呢？"

　　"妈，别说了。"想到目前的处境，看着四分五裂的一家人，林菲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林菲爸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哭作一团，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一会儿才说："别哭了，赶紧收拾收拾吧，明天不是还要赶早去坐车吗？这是两万块钱，你们先拿着，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林菲妈看着厚厚的一摞钱，擦擦眼泪，还是没好气地说："离婚的时候说好了的，你现在把卖设备的钱拿到这里来，她愿意吗？"

　　林菲爸挠挠头皮，"治病要紧，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就别操心了。时候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睡吧。"说着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要出门。林菲妈急忙推林菲一把，"去送送你爸爸。"

　　林菲会意，跟着爸爸出门。在路上，林菲爸反复嘱咐林菲去医院好好照顾妈妈、注意自己的身体。林菲默默地听着，忍不住想：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就像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互相伤害，可真正分开了，又互相牵挂。就像魏海东，明明婚姻让他疲惫，可他还是放不下，这不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难道婚姻就像磁场，当你走进去，就不由自主被吸引，再也无法全身而退？林菲想到这里，觉得婚姻真是让人又怕又好奇，她想象不出她将来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林菲一早起床收拾东西，她要和魏海东坐同一班车去省城。这是她主动向魏海东要求的。一是因为她一个人带着母亲坐长途车，怕万一有事她应付不来；二是这样一来，魏海东到省城后可以直接把她们送到医院熟人那里，也省去了再来回打电话的麻烦。她可以看出这个要求让魏海东很为难，但是她没有办法，在这样无助的时候，魏海东像棵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树，让她在理智上明知道不可以，感情上还是情不自禁地寻找安慰。

　　林菲收拾完东西带着妈妈下楼，等着魏海东顺路来接她们。早晨的小城沉浸在一种氤氲的雾气中，到处都朦朦胧胧的，让林菲感觉很不真实。她又要见到魏海东了，又要回到他们曾经共度的城市，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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