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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四章

  一个人要想学坏有两条捷径:一是有钱,二是当官。马泥想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面对身边郭莉莎那对妩媚的眼睛却又实在是心猿意马,不能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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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京带着马泥来到"大西洋"饭店。这是一家五星级涉外饭店,著名的"东方天堂"就设在这儿。按照"玩"的规矩,章京先去给马泥开了一个房间。

  "东方天堂"大厅金碧辉煌,两侧站列着足有五十位貌似天仙、线条毕露的迎宾小姐,个个身上裹的旗袍开衩都到胯上,嫩白修长的大腿毫不羞涩地若隐若现,吸引着客人的全部视线。夸张的气势在无言地炫示着豪华和富足。

  章京熟门熟路,引着马泥径自往里走。两位领班模样的男子疾步赶来,一边向"章总"道歉,一边引送他们向纵深走去。章京介绍说:这是一家台湾财团的投资产物,据说是有台湾高层的背景,所以就与大陆某些机构有特殊关系,于是也就有了特殊照顾……马泥一边听,一边环顾左右。脚下是厚实的羊毛地毯,宽大的走廊两侧排列着皮革包裹的隔音门,整体效果非常好。看来这位台湾老板非常了解大陆内情,不设大厅,全部是给人感觉隐蔽、隔音极好的包房。给人一种很可靠、保险的感觉……

  对于"商场"加"官场"上的这一套应酬手段,马泥早在"下海"的时候就操练的滚瓜烂熟。只要走上这条道儿,谁也"超脱"不了,这是现阶段的特色"国情"。尤其是对企业来说,这笔开支是万万不能少的。但是马泥还是认为北京这类场所的收费标准高得太"离谱"了。去年马泥曾带一个西北大绒贩子麻老六到北京另一家此类场所玩。麻老六看上一个坐台小姐,问带她走需要多少钱?她想也不想地说:8000!马泥问她:你带"刷卡机"了吗?你不怕公平交易局来查你吗?她说: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价吗?说出我的校名来吓死你!

  马泥认为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有三:首先是北京人有权--北京是"国都",全国人民头上的大官小官都要来这里求人办事。"求人者"的钱不会少带,规格也不会低。第二是北京人有钱--国之都即是财之源,但凡大生意、大交易,肯定关乎国计民生。既然涉及国计民生,十之八九离不开北京。大老板、大商人、大款爷们的目光所在也是北京,每日在北京流出流入的钞票何止以吨相计!据有关机构根据固定财产测算,北京现有百万元以上富翁150万人。第三是北京人有"种"--"你有多硬的脖子我有多快的刀!"来的客人都有钱有势,囊中羞涩的主儿也得硬挺着豁出去。不管多快的刀也绝少听见"哼哼"的。

  章京订的包房叫"阿威罗厅",地道的葡萄牙风格,颇为讲究。马泥浏览一圈后赞不绝口,由此想起一个故事,便讲给章京听:"我们西山中级人民法院为了内部资金活络,办了一个"法律服务所",又在这个服务所下面开了一个酒楼,酒楼里辟了十几个包房。主管这事的吕院长是我一哥们,一天专程找我说,你有学问,给咱这包房起个名,像什么牡丹厅、玫瑰厅什么的?我说你们费那个劲干什么?这个酒楼是干什么的连我都听说了,我给你出个点子,你们直接把包房命名为"刑事庭"、"经济庭"、"执行庭"等,连厨子都不用雇,苦主来了利利索索交钱走人……"

  包房门顶上的霓虹灯闪烁起来。一分钟后,电子控制的房门自动打开,进来一个尖嘴猴腮、躬腰弯背但西装革履、大背头油光水滑的男人。章京介绍说他就是这儿的老板,叫"猴腕"。"猴腕"职业化地进入了一套高规格的接待程序,毕恭毕敬地向马泥寒暄。在他身后依序进来两位推着餐车的男侍,依次摆下冰桶、各色洋酒、鲜果汁、水果盘、干果盘……"猴腕"拿出一盒装潢精美的哈瓦那雪茄,后面的男侍立即拿出整套的切嘴、点烟器具,用标准的程序点燃后,毕恭毕敬地分别递给马泥和章京。马泥接在手里后,立即感到雪茄的冰凉,显然是经过长期雪藏保存的,吸在口中醇厚无比,余味悠长,确是极品。

  章京吐罢一口烟雾后,问道:"猴哥,我拜托您找的那个"珍藏版"呢?"

  "猴腕"立刻换了一幅严肃的面孔,"兄弟,照您要求的那个标准,我这儿没有,也没处找去……"章京急了,"腾"地站了起来。"猴腕"又把他摁了下去,"您听我说完嘛。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是?我只好把我的亲戚介绍给你,这孩子是正牌的本科生,纯着哪。但有一条你要给我保证……"他转过头看了马泥一眼,"你们得对人家负责!"

  章京这才咧开嘴笑了,"你丫那一套我都明戏,只要是个角儿都是你们家亲戚。行了,您说的那个负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叫人。"

  "猴腕"一脸谦逊的笑容,但就是不走。

  章京明白了,捅了一下马泥,"老板要让你负责,你得给人家一张名片。"

  马泥十分不情愿地掏出一张名片。"猴腕"接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然后一边退着走出去,一边说:"二位尽兴!"并给章京丢了一个眼色。

  章京跟着送"猴腕"出了包房。

  马泥边抽着美味的雪茄边想:章京这小子想干什么?给我下套?来吧,我什么没见过?炮弹都不怕,糖衣就更不怕了!

  章京回来时,身后跟进来一群五颜六色的佳丽。其中有一个头最高的姑娘,气质、容貌和身材显然是艳压群芳。章京正俯在她耳旁说着什么,姑娘一边微笑着,一边提着裙裾风情万种地向马泥走来。

  对马泥来说,这号场面见得多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小姐的确出类拔萃。想一下自身的外部条件,刚才"猴腕"所说的"负责"是多么大的代价也可想而知了。看来章京在自己身上下的功夫大了去了。

  章京拉着小姐给马泥介绍:郭莉莎,地道的哈尔滨姑娘,外语学院应届毕业生。随后又带了一句:"马哥,真没想到猴腕还藏了这么一个珍品,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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