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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于是在和监护人签定协议的情况下,桑无焉将小杰带到了研究中心,并且担负了他治疗的所有费用。

  意思是说,她几乎收养了这个小孩,只是没有法律上的保护。

  程茵说:“这孩子的家长都不是傻子,你才是。”

  刚刚开始,小杰的病情很糟糕。几乎不会发音,只能鹦鹉学舌地重复几个单字。治疗的太迟,差点让他的听觉神经萎缩。丧失同龄小孩的自理能力,粗暴地拒绝任何想与他亲近的人,遇到事情一出轨道就会发疯一样尖叫。

  幸好,那里的治疗老师很有耐性。

  一年后的今天,小杰开始学会安静地用积木堆红房子。虽然那房子的样式从未改变过。

  李露露一面看小杰最近的医疗记录,一面问:“上午你去相亲的结果怎样?”

  “别提了。”

  “教养不够?”

  “好象还不错。”

  “不够帅?”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注意看。”

  李露露吹了一下口哨。

  “这可不是你桑无焉的风格。前几次,你不是嫌对方长得矮,就是眼睛小。这回怎么会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楚?”

  “我看见他了。”

  “谁?”

  “苏念衾。”桑无焉说。

  “我说呢,苏少爷一出,谁与争锋。”

  李露露以前在本科毕业那天见过苏念衾,在她俩后来的两年研究生生活中,她又旁敲侧击地获得了很多桑无焉的爱情故事细节。

  “不是有报道说上个月苏老爷子已经将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过户给了他,现下苏少爷可是货真价实的顶级钻石王老五了。你不如争取下,来个旧情复燃?”

  “旧情都没有怎么会复燃?”桑无焉自嘲,“而且好象他视我如瘟疫,非常厌恶。”

  是的,怎么会不厌恶呢?他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她先离开,就会恨她一生。可是明明是他自己有问题,怎么还怪到她头上。

  9-3

  苏念衾紧锁眉宇,手里一直端着个烟灰缸。她居然骗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以为他是三岁小孩么。

  心神一恍惚烟烧到头,烫着他的手指,身体一惊,立即掐灭。才停了半秒钟就又想抽,一摸盒子才发现已经没有了。

  苏念衾打开酒店的窗户,和秋风一起扑面而入的还有从下面传来车流喧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风。然后将手里的烟盒揉成团朝窗外仍出去。心中突然微怒:苏念衾,你不要再妄想什么。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么?三年前,她就是甩了你,一点迟疑也没有,甚至说出一辈子别出现在她眼前的话。

  “苏先生?”

  秘书小秦叫他。

  “不开灯吗?”

  “你需要的话就开吧。”苏念衾收敛住心神,才回过头来。

  “开着灯的话,让人觉得温和一点。”小秦替他泡了一杯热茶,然后让酒店服务生将所有易碎物品和多余摆设全部收走,接着她在书房的桌子上将带来的语音扫描仪还有盲文打字机,一起按照他的使用习惯摆好。

  “与TORO公司合作的事情很顺利,拟订的协议我也放在您书桌上了,但是明天早上您需要去一趟。”

  “嗯。”苏念衾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这是他惯用的开小差时的动作,心不在焉地听秘书说话。

  “还有我们在这里的分公司希望您能去探望一下员工。”

  “嗯。”

  “余小姐来过电话,希望您空下来以后给她回个电话。”

  “嗯。” 他根本没听。

  小秦明白她白费了很多唇舌,但是老板就是老板。

  “苏先生?”小秦微笑。

  “嗯?说完了?”苏念衾回魂。

  “暂时就这些。苏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把明天我们要签的协议给我放在桌上,早上要在TORO与他们的股东见面。我巡视分公司的事情,你安排下时间。”苏念衾说。

  看来他刚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小秦想。

  但是脸上仍然好表情,“好的。我明白。”刚上任的时候余小璐就对她说过,做苏先生的秘书会盲文会做事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好脾气和有耐性。

  “总台电话多少?”

  “101。您需要什么东西吗?”

  “要瓶酒。”

  “余小姐吩咐过,医生说您的眼睛……”

  苏念衾有点不耐烦地抬手。

  小秦立刻禁声,她是秘书不是他的太太所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离开的时候,苏念衾突然问:“我的收音机带了么?”

  小秦说:“当时您说不用,就没带。不过,您要听电台的话我手机里有这个功能。”

  “不用了。”苏念衾又立刻拒绝。

  今天的老板非常奇怪,小秦想,虽然以往就不太正常。

  苏念衾将小秦留下的资料读到半夜。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从商,所以对很多专业用语很不了解,小秦为他恶补了很多,却仍显吃力。所以下的工夫比其他人多了许多。

  幸好以前一个人为他想过办法。

  “看书费力的话,让人读出来不就好了,然后遇到你需要记忆的地方就记下来。”他仍然记得桑无焉笑着说的每一句话。她是他遇到的最爱哭,也最爱笑笑的女孩。

  虽然看不见,但是笑由心生,他听的到。

  他的心有点难受,所以叫餐厅送酒上来。

  “苏先生,需要配菜吗?”对方善意地问。

  “不必。”他冷然拒绝。

  他酒龄不长,对味道并不在行,所以也不挑剔。在他眼中喝下去能忘记桑无焉的便是好酒。

  可惜,至今尚未找到。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桑无焉站在树下。

  那是什么树呢?

  他在梦中皱了皱眉。

  满植A城的一种树,他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它的味道。余微澜说是冬青。而过了很多年桑无焉告诉他,这不是冬青是女贞。当时,她将泛着香味的像米粒大小的花朵摘下来放在他的掌中,还有那片普通的叶子,引着他的指尖去触摸。

  那是她第二次用手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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