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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五章 迷离噩梦

  二零零五年的第一场雪。

  想来应该是场大雪,因为睡到下午才起床,房顶和树上依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不知道这场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这会儿对自己的贪睡徒生憎意,错过了一场想来壮观、美丽的雪景。

  我倚着窗边点燃一根烟,安静地看着外面银色的世界,心里涌出一丝感动,也有一丝心疼,地面上的雪已经被车流人群践踏得所剩无几,让人看了心里难过。然而,在喧嚣的都市街头,又怎能留得住它的完美?

  启凡打来电话告诉我,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他帮我买了件礼物送给了他母亲,我感动地问他买的是什么,他像孩子一样笑起来,神秘地说是秘密。

  我不禁想到了我的母亲。她因为沉浸在对父亲的爱与恨里无法自拔,在我七岁那年喝农药而死。临死前留给了我半块玉,这也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这玉是父亲的祖传之物,原本是一块完整的太极八卦图,被分为两块,一块给了母亲,还有一块不知去向。母亲死后,我便一直把它戴在脖子上。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被人用铁链吊在半空,脚下是一堆燃烧的火,我想去救她,可是却始终无法靠近。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她,她一定是过得不好,或者是阿姨很久没去看她了,否则梦里的画面,怎么看起来母亲像是在地狱受难?

  我拨通了阿姨家的电话,是姨父接的,他说阿姨出去打麻将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我说可能春节吧。然后我问他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去看我母亲了,他这才想起来说还是前年去过一次,我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原来他们真的那么久没去看过她了,坟边大概长满荒草了。姨父还算是疼我的,安慰了我一阵,让我别难过,他说下午就去给我妈烧点纸钱,再把坟边的荒草除了。

  挂完电话后去洗了把脸,就接到了高炎的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去拿钥匙,我跟他说现在就去,让他在公司门口等我。昨晚让张然的事一搅和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刚走出门,温可原的电话又打过来,我说要去趟夏小宇住的那幢公寓,他非要陪我去,我有些纳闷,他怎么像个跟屁虫,我走哪儿他都要跟着?我本来想说不用的,但转念一想有个男人在身边,如果真的出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那幢公寓对于我来说是恐惧的,于是我就答应了。

  我跟温可原一起去高炎的公司拿钥匙,高炎一眼看见了温可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明显咽了回去,暧昧地笑着,那表情似乎我跟温可原是一对正要去偷情的狗男女。我懒得跟他解释,拿了钥匙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把钥匙拿去复制了一串,防备以后要用。

  出租车经过一处红绿灯时,我看见绿灯在闪,马上就要变成红灯了,可司机一踩油门,往前冲去,我叫道:“喂!不要这么急啊,我们又不赶时间,啊!小心——”随着我的尖叫,司机把刹车一脚踩到底,但还是没来得及,一个拄着盲人棍的老太婆牵着一个小女孩倒在了车头前。

  我跟温可原还有那个司机同时跳下了车,旁边陆续有人围了上来,司机赶紧把老婆婆扶了起来:“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老婆婆像是被吓傻了,愣在那儿一动不动,司机连问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没事,没事,苦儿,苦儿呢?”

  她说的苦儿大概就是在温可原怀里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极其可爱,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温可原。我忙说:“苦儿没事,婆婆放心好了。”

  司机一看这两个人好像真没事,赶紧开车跑了,也没问我和温可原要钱。

  老婆婆说:“没事就好,来,苦儿,咱们回家。”

  我跟温可原坚持要送她,她没拒绝,说就住在前面那条路的弄堂里。我小心地搀着她,温可原抱着苦儿走在我们身边,温可原笑着问:“小家伙今年几岁了?”

  苦儿没反应,依然傻傻地望着他,我发现苦儿从看见温可原的那一刻起,视线就锁在他脸上没有离开过。

  老婆婆把话接了过来:“快五岁了,这孩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我跟温可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很快就到了老婆婆的家,屋子里简陋得让人心寒,她弯着身子去摸索凳子,我说不用,扶着她坐了下来。温可原跟苦儿在院子里玩捉迷藏的游戏,嬉闹成一团。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婆婆,这儿就您跟苦儿住吗?”

  她点点头:“叫我苦婆吧,苦儿是我孙女。”

  “那苦儿的爸爸妈妈呢?”

  她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死了!”神情复杂,我忙转开了话题跟她聊别的,一直聊到天快要黑了,我想着还要去夏小宇的公寓,于是起身跟苦婆告辞。温可原把苦儿放下来,谁知苦儿却突然大哭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攥住温可原的大衣,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外淌。

  温可原看了我一眼,蹲下去对苦儿说:“苦儿乖,不哭,改天叔叔再来看你,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好吗?”

  安慰了许久苦儿才止住哭,偎在苦婆怀里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跟温可原离开。

  Taxi上我问温可原:“奇怪了,苦儿怎么那么喜欢你?”

  “我长得帅嘛。”

  我推了他一下:“去,你总是没正经,人家才五岁,能看得懂你帅不帅啊?”

  “不过说实话,我对苦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自然地就想要去疼她,而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得她的生命跟我的生命有着某种联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惊呼道:“完了完了,你该不是有恋童癖吧,她才五岁呀!”

  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敲了我脑袋一记,紧接着,手就伸到了我的胳肢窝里,边挠边问我还敢不敢再胡说。我又笑又喘地向他求饶,待他住手后,我的心里升起了一团怅然,他说他对苦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其实我对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他的生命跟我的生命也同样有着某种联系,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于我都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到底是为何?

  我抬眼看他,他也正在看我,性感的唇角扯出一抹醉人的微笑,然后,他抬起一只手臂,那么自然,那么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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