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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他母亲道:"你托朋友想想办法找找你爸啊,也许他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不好意思回来。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呢,最重要的是人。哲明啊,找找你爸爸吧。"

  罗哲明冷下心思,心里想到,他是永生都不会去找他的,就算今后碰到了,可能只会拳脚相向,他和妹妹、母亲的悲剧,全是他造成的。

  "哲明,托朋友打探一下你爸的消息,他肯定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不好意思回来。托人带话给他,只要人回来我们就欢迎。"

  罗哲明烦恼了,他无法理解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应付道:"妈,我知道的。"

  "哲明,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小絮,你以前和她在一起多开心。你和左祎结婚后,妈都没看你笑过。孩子,妈这一生最难过的就是对不起你和你妹,我只想你们能过得开心一点儿。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不要再想着妈,再想着你妹。"

  老人的话很轻,罗哲明一颗心却沉重起来。

  他在安定医院里陪了老人整整一天,临近傍晚才坐车回临安。回到家里,左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罗哲明打开灯,一个人站在鞋架那里低头换鞋,只感觉这个家完全没有一个家的样子。左祎和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感觉他回来和没回来一样,不会多一个笑脸,多一声温暖的话语。

  罗哲明匆匆洗了一个澡,回床上躺着发呆。左祎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她一直不吭声,罗哲明也没心思理她,因为不爱,所以她开心也罢,生气也罢,都与他无关。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到了绝路上来,心里空空落落的,只想去追寻些什么,对于身边的人和物也就不怎么关心了。

  左祎洗了一个澡回到床上,两个人各自竖着枕头半靠在床上。左祎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有做爱了。昨天傍晚离家的时候,母亲关心地问起她和罗哲明有没有吵架,她一脸轻松甜蜜的笑,直说没事,好得很,事实上怎么一回事,只有她心里最清楚。罗哲明今天不但没有赔礼道歉,反倒丢下她一个人在家,对她不管不顾,大半晚上才回来,回来也不说一句话,到了后来,好像做错事的不是他罗哲明,而是她左祎一样,简直太可笑了。

  "罗哲明,你到底怎么回事?"

  左祎受不住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先发制人。罗哲明没有动,也没有吭声。他没有说话的欲望,也没有解释的动力。

  左祎不由更加沉默,硬着声音对他说道:"你昨天丢下我一个人回家,你还有理了?"

  罗哲明继续沉默,左祎继续尖着嗓子道:"罗哲明,你对得起我吗?我不顾一切地嫁给你,你家里那样的条件--"

  罗哲明吭声了,对她道:"当初是你要嫁我,我逼你了吗?"他的声音缓慢冷静,没有任何情绪。

  左祎呆住了,看着他面沉似水的一张脸,突然所有的委屈就像洪水暴发,全部涌了出来。她拿起一个枕头,朝他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含泪怒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罗哲明一把接住她摔过来的枕头,对她烦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左祎却收不住了,任着情绪发泄。她实在太委屈了,手头的枕头被他扯了去,便用双脚踢他,两只脚在被窝里乱踢着,眼泪也早就模糊了视线。罗哲明被她踢下床去。左祎愤恨道:"罗哲明,我要和你离婚!"

  罗哲明呆了一呆,一条路出现在他面前,是的,从头就错了,只有重新洗牌再来过。

  感激不是爱情,感情也永远变不成爱情,如果这婚姻继续下去,他和左祎只会变成怨偶,连从前那种感激的恩情也会消失殆尽。

  只有离婚,离婚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也许,离了婚,他可以和小絮重新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忘记她,以前她不明白实情,生他气,他会跟她去解释清楚,等到她明白一切,他们自然可以在一起。如果她知道一切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肯定会很幸福。因为他是爱她的,她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

  他心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明,看了一眼蓬着头发的左祎,对她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

  左祎倒是呆了,她一时负气说的话,原只想威胁换来软语安慰,结果反倒顺了他的意,她呆住了。

  Chapter 11 让我们重新来过

  我们重新在一起,就像读大学时一样,好不好?

  这天是星期四的傍晚,小絮的心情很好。因为想着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到了星期五,改成就可以从上海回来了。

  下班的时间到了,她脚步轻快地去单位附近的超市买了苹果梨子,想着一会儿可以放在家里的果盘里,改成回来的时候,渴了饿了可以吃,这样他会感觉幸福些。这是她小小的打算。两袋子水果沉甸甸地提在手上,天气已经到了四月份,慢慢地便热了,走了几步路,她出了汗,小絮把身上红色的开衫脱了下来,搭在手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挽起来,提着水果往家里走。

  她没有想到罗哲明会来找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虽然上次在她公司附近撞见罗哲明的母亲发了病来找她,心境乱过一阵子,可是不到几天,便也就平静下来。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现在的生活过得不错,改成是一个很上进很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她懂得惜福和知足,自然不会去东想西想,给自己找麻烦。

  罗哲明站在她宿舍楼的外面,隔着保安的房间一段距离。小絮看到他的时候,怔了一怔,原本轻快的步子立马慢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主动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几乎把他忘掉了。两个人分手后,她从来不曾主动联系他,找过他,可是他呢,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打乱她原本平静下来的生活。小絮心里是疼痛和烦恼的,每次看到他,都要把前尘往事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就像把快好的伤口又揭开了痂,再次鲜血淋淋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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