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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絮笑起来,想着这个男人真好,握着他胳膊的手也紧了紧,头朝他身子那边偏了偏,倚在他被太阳晒得温暖的胳膊上,眯着眼抬头看着天上的金色阳光。那一刻,感觉很幸福。

  她就是这样偏着头倚在改成身上在长街上走着时看到罗哲明的。罗哲明和一个女人肩并着肩朝她走过来。小絮站直了身,惊呆了,心在那一刻怦怦地跳,时空在那一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她眼睛死盯着罗哲明看,是的,就是他。罗哲明是她的初恋,烧成了灰她也认得他。

  罗哲明却好像没有认出她来,和身边的女子说着话,脸上没什么笑容。他仍然是老样子,细瘦苍白,五官帅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斯文儒雅的样子。小絮看到他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生疼。她原以为随着时光的过去,随着她嫁给改成,当两个人错开成平行线时,她不会再为这个人心疼了,如今却发现,忘记只是她一个人的一相情愿,感情并不允许她,就像当初她爱上他,她不顾一切地跑来投奔他,在罗哲明的眼里,全是她的一相情愿。

  "小絮,你怎么了?"

  罗哲明已经和那个女子转到另外一条街上去了。自始至终,在小絮盯着他看的时候,他都和那女子说着话,没有转过头,也没有抬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罗哲明一直没有发现小絮。小絮想着他是不是故意的?也许在她发现他之前,他早就看到了她,所以一直低着头,就是为了避免和她遇见。打招呼,大概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所以他采取了这种方法,擦身错过,佯装不识。

  "没什么,我们走吧。"

  改成关心地看了小絮一眼,小絮立马低下头,让自己把心绪平静下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改成并不认识罗哲明,他虽然知道一直有这么个人存在。

  "我们进太平洋商场看看,这上面说国庆购物满六百送三百。"

  改成指了指商场外面飘着的红色横幅。小絮却并没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更加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絮回想着刚才重逢的那一幕。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左祎,罗哲明现在的妻子了。小絮努力回想着刚才见到她的样子:女子眼睛大大的,五官秀气,但是个头太过娇小,一米五六的样子,皮肤偏黄,论到外在条件,还不如她。罗哲明当初拒绝她,娶的女子也不过如此,这让她有几分不甘心起来,情绪不由也跟着低落。

  罗哲明对于小絮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从一开始,他就带给她疑惑,到现在分开,两人各自嫁娶,也仍然是一个未解的谜。

  罗哲明是小絮的初恋。认识他的时候,小絮读大二,罗哲明读大四。他颀长白净,一副黑框眼镜就让他尽显斯文儒雅,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才子。听说有许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一直没有女友。小絮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校医院里。她的朋友,一个男老乡,刚好也是他的朋友,他们两个到医院都是为了来看病人的。小絮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可是他从来不会主动给小絮打电话,也不主动约她出来玩,说话也是懒洋洋的。比起其他男生热烈的追求,这种冷淡倒是让小絮觉得他与众不同。后来,小絮主动向他表白,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吉卜赛有句古老的谚语:"谁先说出我爱你谁就输了。"爱情也要讲政治的,最幸福的人,应该是不用说出"我爱你"而只要倾听这三个字的,最不幸的,自然是抢先说出来的,小絮刚好就属于最不幸的那一种。

  在一起的日子,罗哲明对小絮很好。罗哲明是深爱她的,这一点,小絮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大四的时候,冬天大半夜从外实习回校,女生宿舍关了门,小絮出不去,他只能给她打电话解相思之苦。那时候天空彤云密布,北风呼啸,温度已经是零下好几度了,刚开始打电话时天空没有下雪,电话结束,雪花纷纷扬扬已经淹没罗哲明的脚面,到了膝盖的一半了。小絮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和他甜甜蜜蜜地说了几个小时的情话。直到下床上厕所的室友惊呼一声,"外面好大的雪,小絮,外面是你男友吗?"她才手忙脚乱地下床去看。罗哲明简直成了一个雪人,深陷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隔着女生宿舍的雕花铁围栏朝她微笑着。昏暗的路灯光照得见他呼出的白色气息,他跺着脚,对她微笑着,朝她挥着手,示意她快点儿回被窝。旁边是一个公共电话亭,亭子的顶上已经堆上了厚厚的积雪,大雪仍然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哲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外面打电话?"

  "有什么好告诉的。"

  "我不知道外面下大雪,明天你可以来找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跑到外面来打电话?"

  "想你嘛。"

  那一刻,小絮相信他是世上最爱她的男人。

  还有一次,也是冬天的晚上,她突然想吃烤玉米,室友们也说想吃东西暖暖胃。一个室友怂恿道:"谁能叫男友给我们去买烤玉米谁就有本事。"大家纷纷给各自的男友打电话,结果不是已经睡下打不通手机,就是接通了也不肯去的,都找借口说校内的店子关门了--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小絮最后一个尝试,她给罗哲明打电话,也没有想着他会答应,但他说:"好的,我马上去买。"小絮心里欢喜,幸福地看了一眼室友,对罗哲明道:"你买十根吧,我室友也想吃。"罗哲明笑了笑,全部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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