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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冯曦迟疑着抬起头,就看到孟时的嘴咧得大大的,一副讨扁的模样,"只有找我最好,论长相不差,论本事不小,论情趣一流,论感情最真心。"

  冯曦实在没忍住,边笑边骂,"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男人!"

  "曦曦,我喜欢你笑。你的心态很乐观,就乐观下去吧。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别人。就算我家里反对,就算你的父母不同意,只要咱俩好了,做父母的迟早会谅解的。我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仗着这个在家里我行我素。现在不也搬出来住了?"孟时颇为自豪。

  冯曦偎在孟时怀里认真地说:"我们会很累吗?"

  "可能。"孟时吻了吻她的头发,说道,"曦曦,不要害怕,和我在一起就好。我喜欢你就行了。"

  她仰起头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没有为什么。遇到你就是你了。"他的眼睛闪着幽深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星隐约地闪动,深邃明亮。

  冯曦没有再问。人生路上最讲缘分的就是遇见,遇见傅铭意,遇见田大伟,遇见孟时。

  她不想去想了,伸手抚摸着孟时的眉毛。他的眉很有型,像用毛笔写下的漂亮书法。她凑过去,轻轻吻着他的面颊,他的唇。舌尖在他唇上掠过的瞬间,身体被骤然拥得紧了。他用更大的热情回应着她,手自觉地探进了她的衣裳。

  他箍得她动弹不得,只觉得一团火从他唇齿之间烧过来,烈焰滔天。她像被从水里抛到岸上的鱼,张着嘴拼命呼吸的同时涌现的是窒息的感觉。她用力想推开他一点儿,却犹如蚍蜉撼树。她喘息着喊他停住,模糊的声音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没有吐出去又被吞回了肚里。

  他在她瘫软下身体的时候移开了唇,转为进攻她的耳坠与她的脖颈,痒得让她浑身发颤。冯曦的激情被渐渐地唤醒,勾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喊了声:"孟时。"

  她的态度决定一切,孟时拦腰抱起她,低头看见她闭着眼睛满面娇羞,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抱起她转过巨大的山石后放下,低声问道:"你怕不怕冷?"

  冯曦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山岩像屏障,隔出一个洄水弯。他没有抱她进帐篷,眼睛直瞄着洄水湾形成的小水潭。她闷笑着推搡着他,觉得刺激又有点儿不敢。

  "我选这地方时早看好了,正好是河湾,这块大石头挡着,有人来了也瞧不见的。"孟时坏笑着说。

  她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冯曦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呼吸立时急促起来。

  孟时眼中骤然爆出光芒,轻巧地脱去了自己的衣裳。他只穿着条散腿短裤站在她面前,淡淡的微光下,宛如天神。她什么话也没说,闭上眼睛张开了双手。

  身体浸入水中的瞬间,她被刺激得蓦地睁大了双眼,肌肤暴起一层鸡皮疙瘩,寒毛倒竖。她八爪鱼似的攀上了他的身体,只有贴近他的身体取暖,她才不至于被冻死。

  孟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锡酒壶,送到她嘴边说:"八五年的茅台,藏了二十几年,可香了。"

  醇绵的酒冲喉而入,胃里腾起热意。她忍不住连喝几口下去,喉间一团软热久久徘徊不去,颇有点儿醺然。她低声笑骂道:"你早有预谋!"

  "嗯,说对了。上回在杭州我就想灌醉了你,可惜你醉得太清醒了。"孟时轻笑了声,搂紧了她。他温柔地舔弄着她的唇齿,冯曦觉得一团暖洋洋的气息在嘴里撞击着,身体那么凉,心却那么热。水波变得温和,他轻轻地托着她的腰,她像浮在了云端。

  她攀着他悄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他熠熠生辉的眼眸。天上所有的星光被吸进他眼里,那点晶芒缓缓转动,像巨大的旋涡将她吞没。

  "孟时。"她抚摸着他的脸,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的脸离她这么近,他的身体和她几无空隙。冯曦突然就感动了。

  夜空无垠,只有满天星星。那弯月清亮得将溪水染成了一匹银缎包裹着她和他。天地间山溪呜咽,耳边只有他的呼吸声。

  孟时亲吻着她的脸颊,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无比虔诚地说:"曦曦,这是你的。它很爱你。"

  一瞬间,热浪冲进她眼底。手心传来带着热度的强烈心跳,撞击着她的掌心,也撞击着她的心灵。

  一切是这样自然地发生。巨大的山石隔开了天地,隔开了他的父母、她的家人,只给了她和他独享的美妙空间。清冷的山风卷着星辰呼啸而来,卷着他们御风而行。

  她轻吟一声舒展开身体,洁白如玉,眉心微蹙,承受着他带来的痛楚与欢愉。这一刻,冯曦想起了与田大伟离婚的那天晚上,一颗泪从眼角无声息地滑落。她用力抱紧了孟时,他用他的热情与温度填满了她心里空落落的每一寸空间。

  她像水草般柔弱地依附着他,散发出缕缕丝绦般的柔情。他被她紧紧缚住,巨大的欢愉破茧而出。孟时闷哼了声,摁着她的背,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嵌进心脏里去。

  冯曦脑中只有晕眩,伏在他身上再也无力。

  浅浅的吻从脸颊移到唇上,他轻轻地舔弄着并不深入。手比山溪更轻柔,在抚摸中清洗着她的身体。她模糊地想,她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去想,有他就好。

  身体轻盈地被抱起,软和的毛巾吸干了身上的水分,他抱着她躺进了睡袋,肌肤相亲带来的暖和感觉让她想起了两只偎依取暖的小老鼠。她移动了下脑袋,准确地找到了肩胛处更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也许在她这个年龄,在这种情况下,更应该瞻前顾后,看重结果。但是这一刻,冯曦忘记了。她顺从了自己的本心,自然而然地付出与拥有。

  多年后冯曦回想,仍觉得和孟时第一次的亲密行为是中了蛊,才会离经叛道地选择在水中做爱。而她却是这样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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