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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我不需要你放心！"冯曦怒了，使劲推他。犟脾气发作起来，她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摆脱他。

　　傅铭意胳膊一紧，揽住她往前走，"别闹了！听话，我送你回去！"

　　孟时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冯曦在傅铭意怀里挣扎，心头顿时火起。他冷冷喝道："放手！"

　　他的声音带着怒意，眼神望过来时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在杭州见到孟时，傅铭意觉得他气质不错，但没觉得他有多厉害。现在看孟时，却觉得他像出鞘的剑，凌厉锐利。傅铭意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平静地看回去。

　　冯曦的酒被惊醒了一半。她迷迷糊糊地想，孟时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又出现两个男人对峙的局面？

　　傅铭意低下头问冯曦："你要他送你回家？"

　　他的眼神似在询问。以冯曦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是在等她做一个选择。她的选择？她没有再选择的余地，就算和孟时不能继续，她也绝不回头。

　　冯曦努力站稳了，口齿不清却说得极为明白，"多谢你，傅总。我朋友会送我回家。"

　　心里不甘的火呼啦啦地烧灼着，她就算醉了，也没有犹豫。她在潜意识里已经彻底地将他踢出了局，一丝犹豫都没有。

　　傅铭意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被酒意染得迷蒙的双眼异常明亮，瞬间激起了他拥有她的欲望。

　　一抹笑容从傅铭意唇边漾开，他的声音变得极为轻松，"这我就放心了。明天中午会请蔡总一行吃饭，你直接到餐厅就行了。早点儿休息。"

　　他对孟时颔首示意，微笑道："曦曦喝了酒最爱吃碗酒糟粉子。再见！"

　　冯曦被他最后一句话再次敲晕，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孟时眼中火花四溅，面沉如水。他回过头见冯曦低着头，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脸，酒气上冲热得发烫。他握住了冯曦的手，问道："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只想一闭眼就倒下去，从此沉睡千年。

　　孟时便伸手拉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等到电梯再上行，他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见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安，他笑了笑，说："你不重，真的。睡吧。"

　　他的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着她，叫她感到安全。冯曦懒得再想，脑袋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下了楼，孟时低头一看，冯曦已睡得熟了，脸红扑扑的，身体蜷缩着。他又用了点儿力，让她窝得更舒服一点儿。

　　"去把孟少的车开来。"大堂经理向一个服务生吩咐道。

　　"不用，我就停在门口。"孟时答道。

　　大堂经理跑到门口，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他的车，见孟时抱着冯曦走到辆出租车旁，嘴立时就张大了。

　　孟时没好气地说："把座位放下，她躺着舒服点儿。"

　　大堂经理赶紧拉开车门，把前排座位放好。孟时把冯曦抱进去，折身去开车时才说："今晚没见过我，对黄总说声谢了。"

　　城市已经非常安静了，他烦躁地点燃一支烟。孟时不得不重新衡量冯曦和傅铭意的关系。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熟睡中的冯曦，她究竟有过多少过往？

　　孟时并不知道冯曦与傅铭意从前的关系，他在杭州看到的、知道的只是傅铭意的纠缠，一种男上司对女下属的骚扰和纠缠。而今晚傅铭意暧昧的话像一块石头，砸得孟时有点儿晕。电梯门闭合时，傅铭意站在里面和他对视，他的目光笃定而优雅，让孟时浮想联翩。

　　窗外的风灌进来，冯曦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嘟囔了几声，仿佛觉得冷似的又蜷缩了一下。孟时轻叹了口气，将烟灭了，关上了车窗。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为什么会被她迷住？孟时眼中有些许疑惑，直到开回家，他也没想明白。

　　停了车，他碰了碰冯曦。她没有醒，脸上依然带着醉酒后的潮红。孟时下车轻轻喊了她一声，冯曦没有意识地"嗯"了声，像小猫的奶叫声，他便没有再喊醒她。

　　他抱起冯曦，见她毫无防备地窝进他怀里，睡得香甜，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孟时望了望冯曦的家，又望了望自己的家，拿着冯曦的包，向她家走去。

　　第十章心动

　　他的笑容感染了冯曦，她仿佛觉得生活中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看到的全是明媚的风景。

　　阳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蓝色的窗帘滤掉了强烈的光，形成柔和的光晕落在床前。冯曦慵懒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后坐直了身体。掀开被子一看，除了外套，连裤子都穿得好好的，她轻轻地笑了。

　　走出卧室，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还有一朵白色的栀子花，叶子翠绿如翡翠，包裹着沁人的白。冯曦拿起花，微湿的水意还在，香气清幽，在手指间转得几转，轻轻凑近鼻间，那抹馨香像极了孟时的微笑，温柔而缠绵。她端起牛奶，温热的感觉顺着掌心慢慢散开。孟时离开得并不久，他是在这里守了她一晚吗？冯曦的嘴角渐渐弯起。她恍惚地站着，屋子里异常安静，只有牛奶的味道与栀子花的香气包围着她。

　　冯曦端着玻璃杯喝着牛奶，慢慢地走到书桌旁。墨香犹在，一纸俊秀的行楷写着宋玉的《风赋》，末卷行草书：昨夜风起于室，涤人心，散郁结，舒胸臆，始录。孟时。一气呵成，笔走如龙，"时"字下划的一钩潇洒不羁。

　　手指轻轻抚上那个"时"字，顺着笔画一遍又一遍地写，直到那个字熟悉得她闭上眼也能写出。冯曦轻轻地叹息，眼中充满了迷茫。

　　她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孟时的好，好得让她不安。他的细心与体贴，包容与温柔，一点点地感动着她。她仿佛能看到夜风吹开窗帘，孟时在灯下细细地研墨，悬腕书写。那双挺拔的眉下双眼明亮，面容认真，神情潇洒。可是，她能安心享受他的好吗？她真的对他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他可以对她一直这样好吗？无数的疑问涌入脑中，冯曦心里蓦然一酸，她实在没有自信。就算瘦下来，她也没有自信，只有一种想得到又不敢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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