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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车子驶出海州二十多公里,白治仁陪着郭恒德下车走向银滩。

  退潮了,银滩在冬日的阳光下,平滑得像大雪过后无人踩踏的雪原,熠熠生辉。

  参观、宴请、听汇报,一天折腾下来,郭恒德有些吃不消了。回到天都,他说:“白书记,晚上就别搞那么多花样了。你也不用陪我,我现在呀,只想喝碗粥。”

  白治仁也不和他客气:“也好,您随意。”接着,又向他诉苦,“我也想在你这儿消消停停喝碗粥,可是不行啊!不瞒你说,省里来了个副省长,上午就到了。午饭我没去陪,这晚饭可是逃也逃不掉了。”

  郭恒德说:“能者多劳嘛。”

  白治仁笑道:“在您眼前,我哪敢说这句话?”然后又转过头嘱咐凌欣月和秘书长,“这里就由你们两位负责了,一定要照顾好郭行长。”

  白治仁走后,凌欣月就问郭恒德晚饭怎么准备。郭恒德说:“简简单单就好。你跟他们说,我要一碗燕麦绿豆粥,一两玉米饼子,一碟清炒苦瓜,一碟凉拌圆葱,都要小碟。哦,再加一点点蠓子虾酱就行了。”

  凌欣月等了片刻,问:“就这些?”

  “对呀,其他的什么也不要。”

  “郭行长,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我一个老头子,能吃多少?平常在酒宴上,我也常常只是眼睛享福。”

  吃过晚饭,凌欣月陪着郭恒德在岛上散步。那飘落的树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上又点缀着残冰薄雪,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郭恒德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子:“欣月,从你任行长后,我也没怎么关照你,怎么样,女儿的病彻底好了吗?”

  “谢谢郭行长关心,女儿已经上学了。”凌欣月心里暖暖的。

  “上次在北京,你的两项人事提案都被我否决了,想通了吗?”

  “暂时还没想通,可我理解您老人家的难处。”

  “好嘛。听说你们今年的各项指标不能完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说说看。”

  凌欣月此时背光站着,看得出郭恒德眼中带着鼓励的意味。于是大胆地说:“主要是客观原因。像利润指标,一九八八年超卖五年期国库券,今年要兑付,只此一项将减少收入一千多万元,再加上今年我们逐步减少了以贷收息,以贷还贷,也要减少一大块收入。”

  “欣月呀,有些事不要太教条了。现在有几家企业能按时归还贷款?能按期付息就不错了。当然,从贷款的流动性上要求是应该按期收回,可企业的现实情况能做到吗?不能。怎么办?该通融的还要通融嘛!”

  凌欣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胸口有些沉闷。

  “听说,你正在清查过去已经核销的贷款,有这事吗?”

  “有。郭行长,过去已经核销的贷款经过查证有许多不符合条件核销的,我们准备加大工作力度,能收回多少就收多少!”在郭恒德面前,她只能如实汇报,不能像丁伟伦嘱咐的那样闭口不谈。

  “你还是太年轻,好强气盛。我问你,这新官上任,你知道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吗?你的人品和能力,我是看好的,你的廉洁敬业得到马唯真和高峻岭两位老行长,以及许多业内外人士的赞许,其中包括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的记者。所以,当初我坚持让你来干海州F行这个一把手。欣月,在你任行长前,我已经和你谈过了,只是没把话说透。今天不妨就直说了吧,这最忌讳的就是对前任的作为全盘否定。你说对不对?”

  凌欣月有些委屈,又没法一一辩解,只能说:“可能庄行长误会了,我不是针对他本人,在公开场合,我也从没说过有损庄行长威信的话。”

  “我知道。不过有些事,只能是继往开来。所谓改革,也只能是继往开来。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凌欣月微嘘了口气,违心地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你的一些行为市里也有看法,白书记特别提到你要收回过去已经核销的贷款一事。再说了,核销贷款的企业早已破产,你找谁要去?”郭恒德宽厚地笑笑,“你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我多说。从今往后啊,要特别注意和方方面面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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