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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他倾倾嘴角:“相亲。亲没相成,倒是知道了个好地方。”

  南风扑哧笑了:“你是不是经常相亲?”

  他无奈地笑:“我妈妈闲在家里太无聊了,把给我安排相亲当做唯一的乐趣。”

  “跟我好朋友的妈妈一样。”

  “就是那个谢小姐?”

  “是啊。”她喝一口茶,浑身暖洋洋的,放松下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就不想再动弹。

  两人低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

  南风看看时间,哪怕再贪恋这静谧安宁的时光,还是该离开了。

  出了门,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呐,真的下雪了!”

  夜空中,雪花似棉絮般,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这是海城的初雪,竟下得这么大,真是个好兆头。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仰着头,让雪花落在脸颊上,又忍不住伸出手,却接那雪花,看它们在她掌心一点点融化。她太投入,浑然不觉有一道目光,炽热地笼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她侧头,兴冲冲地对陆江川说:“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就是下雪天了!可惜海城下雪的日子太少了。”

  他在国外留学,冬天的雪就跟海城春天的雨水一样多,见怪不怪,这一刻却还是被她兴奋的情绪感染,觉得这场夜雪,真美。

  江边风大,才站了一会儿,就冷彻心扉。她的围巾与手套都落在了车上,这会被寒风一顿吹,忍不住瑟缩了下,忽然脖子一暖,侧目,陆江川的围巾已绕到了她脖子上,烟灰色的羊绒围巾,还带着他的温度与气息,南风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他轻轻摁住肩膀。

  “别动。”他的声音极轻柔,可两人离得这样近,还是重重地撞进了她的耳朵。

  他将围巾绕了两圈,又理了理。

  南风大气都不敢出,全身都僵硬了。

  他笑了笑,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们走吧。”

  “哦。”她怔怔地应了声。

  他们并肩朝渡口走,灯火将影子拉得长长的,雪花漫天飞舞,回旋在两人身上,似一场曼妙的梦境,刺得倚在茶馆二楼走廊上的男人俊容铁青,眸中怒意翻滚。

  他将指尖燃到尽头的一芒星火掐灭,那力道像是在掐仇深似海的敌人的脖子。

  离他三步之遥的顾恒止勾了勾嘴角,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似乎就是上次跟小不点相亲的男人哦!没想到,竟然还在联系……喂,阿境,你干嘛去……”

  傅希境的身影眨眼已消失在楼梯间。

  嘿嘿,坐得住,才怪!顾恒止将烟掐灭,转身朝静室走去,边叹气边在心里把傅希境狠狠地骂了顿,今晚明明是他做东,现在倒好,留下他来应付那几个老头!

  陆江川的车没有回城区,而是直接从码头开往了医院。

  南风特别内疚,她心血来潮,说要去医院看赵芸,只为了去告诉她,下雪了。她再三重申,自己可以打车去,陆江川又哪里肯听。

  见她一脸歉意,他笑笑说:“真的没关系,明天我排的早班,在医院睡好了,正好可以不用赶早。”

  南风只得无奈地说谢谢。

  “困不困?困的话就眯一会。”他问。

  南风摇摇头,她只想快点见到妈妈。赵芸跟她一样,爱极了下雪天。大雪弥漫的寒冬,母女俩毫不畏冷,在院子里堆雪人比赛,然后等季东海下班回来评判谁的雪人堆得更可爱。母女俩都被季东海宠坏了,他无论判谁胜,最后吃亏的总是他。

  想到这些,南风的心发软,嘴角微微荡开一丝笑意。

  雪下得更大了,如棉絮般飘洒在路灯下,美不胜收。

  深夜的公路上,车辆极少,陆江川的车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路虎,车内的男人,嘴唇紧抿,眸中清寒一片。

  路虎一路跟着开进医院停车场,傅希境没有下车,看着陆江川与季南风并肩进了住院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想要见到的那抹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车内烟灰缸里,已积满了无数支烟蒂。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傅希境掐灭最后一支烟,掏出手机,拨号。

  顾恒止迷蒙的声音里有着强烈的起床气:“傅情圣,最好有天大的事!”

  “帮我个忙。”淡定的声音。

  顾恒止咬牙切齿:“说!”

  “查个人。”

  “谁?”

  “季南风。”

  顾恒止的睡意一下子清醒了,翻身坐起:“谁?”

  “季南风。”傅希境难得好脾气地重复道。

  “你确定我没听错???”

  “你继续睡吧。”

  “啪”一声,电话果断给挂了。

  疲惫地靠向椅背,微微闭眼,傅希境想,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错过或者忽略了的。

  他又望了眼住院部,而后发动引擎,车子滑进薄薄的雪地中,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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