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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义正严辞:“我们祖国没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

  她被逗笑:“你说的对,芭芭拉。但我没钱。”话落得到对方怀疑的目光。

  芭芭拉舔舔嘴唇,鼻腔发出思索的声音,小动作很像一个人。

  连翘有趣地盯着她:“不要我说的每句话都怀疑。”

  芭芭拉看她半天,就等这句话,听完立刻说:“值得怀疑啊,你好像不应该穷到买外烟的钱都没有。”

  她不避讳地相告:“年薪四万。”

  “刀?”芭芭拉挑眉,心说那也太少了,听到她给出“人民币”的答案,当场傻眼:“不动产研究所的全额奖学金毕业生!中国真的有这么不识货还是你自甘堕落了?难道戒了小烟儿改大烟?”

  听她越说越离谱,连翘求饶:“私人原因。我们不说这个了。”

  “那说说你为什么会在北京,我还打算过些天去深圳看你呢。”

  “对不起芭芭拉,这是同一个话题。”

  “……”芭芭拉泄气地捂着额头:“得,咱去买衣服吧还是。我和小约翰都没带什么衣服过来。”

  “约翰?你对儿子的名字太马虎了。”

  “是小约翰。你车停哪里了?”

  “注意请提一些适合年薪四万的人回答的问题。”

  “见鬼的狐狸死神秘!你到底捅了什么漏子啊?”

  不能怪芭芭拉反应过度,连翘在波士顿上学时,已经有名车代步,随便一件T恤也要花上现在个把月的薪水,很多同学都猜她是东亚某国的贵族。而她又是属于那种会让男人女人都对她产生危机感的类型,那时候也不懂与人相处,中式的矜持被她表现成客气的冷淡,连热情奔放的美国人也无法接近。只有芭芭拉肆无忌惮将她从课堂上拉出来,逛街,看电影,泡PUB,去北区吃茄汁豆,去河滨看表演,站在HATCH

  SHELL最靠前的位置,勾引台上做SOLO

  的黑人男孩子;在中国城翘角的牌楼底下,用她现教的广东话到处与人攀谈,如果被问及老家,一准儿回答“周口店”……虽然分开后只偶尔通过电邮联系,可这么久以来,芭芭拉仍是她唯一可以说很多话题的朋友。

  即使如此,面对她凶神恶煞的关心,连翘还是选择缄口。

  如果说隐私是一个成人的标志,她真不想长大。可有些事情独自面对比分担来得容易,尤其是必然只能接受而无法改变的事情。也许并不是今生的因果,但总会给人“注定”的感觉。哪怕你所承担的,远远超过了你应该承担的,还是会一肩负起,久之会习惯这沉重。

  只是仍有梦魇,像厉鬼压身。

  当记忆里某片鳞甲被剥落,便露出柔软皮肉,一触即鲜血淋漓。

  凌晨两点,刚与酒鬼芭芭拉分开没一个小时,连翘刚睡着就发噩梦,用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醒来。机械地敲着酸疼的腰腿,汗渐渐凉下来,梦中逃命的辛苦犹在,令她再没法入眠。起身旋亮台灯,目无焦距地望着不知名空间。稍顷神智复苏,忽然感觉段瓷会给她打电话,这感觉持续了好半天,手机还是淡定地躺在床头柜上。

  灯亮了整夜。

  数十公里外许欣萌的卧室也充斥着泛黄的弱光。幼儿园明天有郊游,她睡得很早,迷糊中知道段瓷回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她翻个身又睡去了。

  段瓷洗完澡出来,将台灯拧到照不见许欣萌的角度,亮度也调得很低,抱着电脑浏览各大门户网站的行业动态,免不了有新尚居的内容,一些报道让他失笑。

  许欣萌揉揉眼睛:“十一……?”

  段瓷应一声,下巴轻转,视线却没从屏幕上移开。

  她伸手抚抚他的小臂:“怎么还不睡?”

  他扭头看她,脸上还留着笑意:“再过一会儿,你先睡吧。”倾身给她个吻,“用关灯吗?”

  “不用,光线太暗看电脑对眼睛不好。”她将脸藏到他身体遮成的阴影里,“不过你要早点睡。”

  他点点头,随手将她散在枕上的长发理顺。心里还惦记段超的下落,拿了手机去客厅打给美国的爸妈询问。

  老段鬼祟地躲开妻子接电话,听见儿子没报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暴跳如雷,骂那事端:“眼看四十的了还当自己小孩儿,快气死我了!你妈那儿我还瞒着呢,让她知道还不得犯了病。”又要表达愤怒又要压着嗓子,音量像海浪一样忽高忽低。

  段瓷也是按一肚子火,却得笑着劝他:“放心吧,那么大人丢不了。估计是怕见到我就被送回去,晚两天能来信儿。再说还带着宇宙呢,能疯到哪儿去。”

  “宇宙,唉……”他心疼地叹息,“你说这人多不懂事儿吧十一!自己折腾就算了,孩子那么小,还非带着一起。”

  段瓷耐性子安抚,又被叮嘱一遍“打电话小心别让你妈听出来”,这才收线。

  折折叠叠翻盖,踩不着底的心慌,气得他一点儿睡意都没了。凌晨两点半,午夜档的海外文艺片,颇有催眠效果,只是沙发越睡越热,睡而复醒数番。

  电视机亮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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