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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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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拿了地上的干松枝点着,引燃劈得小小的柴,再把大一点的柴架在上面。火苗快速地吞噬着干柴,很快,便燃成了一堆熊熊的火焰。 他们紧挨着坐在火盆前的长凳子上,头抵着头。他轻揉着她还僵冷的手,揉着,又捧在嘴边哈哈气,然后又丢了她的手,紧紧地抱了她,轻轻地叹息,呢喃地说:“好喜欢你,笛子,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么久了吗?笛子,你知道吗?” 笛子没有回答,只在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的幸福感。她在心里说:“你知道我已经喜欢你那么久了吗?” 他的呼吸在笛子耳边急促起来,对于和他的关系,她是惶惑的,想向前,又踌躇得很,更何况中间还横着一个秧秧。当他用那种仿佛失控的力量抱了她,放在窗边的小床上时,她感到害怕了,别说中间有个秧秧,即使没有,她的爱情也没有那样快的速度,她适应不了。他沉沉地压了下来,几乎疯狂地吻她的嘴,吻她的眼,吻她的耳。她抓住了他的手,她喘息着说:“不行!”低低的声音,异常坚决。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会陪着她慢慢消化他们的爱情。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她,她看见他眼中那种陌生的火焰,和平时温柔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眼神让他显得陌生了,不安全感在周围弥漫开来。他又低了头,开始狂热地吻她,她突然尖叫着抵挡:“不行!”他再次突然地停止,看到了她眼中惊惧不安的神情,喘息着,从她身上滚落下来。他平定着自己的情绪,坐在床边,垂着头,慢慢地安定下来。对自己的行为,他有些懊恼,她毕竟不是他常遇见的那些女子。 而这时她又开始怜惜起他来,他低垂着头的沮丧背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坐起来,伸手试探着拉了拉他,他不动,她又试探着拉了拉他,再拉了拉,他回头了,脸上有些黯然的笑容。他接过她伸过来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吻,然后抬头给了她一个明朗些的微笑,然后静默了一下,说:“对不起,笛子。” 她摇头,心里又一阵阵心疼。她踌躇了,低低地说:“要不,我给你?”眼神惊慌地躲避着他的注视。顿时,他心底涌起许多的感动,她单纯得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她的不保留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感动,也有更多羞愧。他心疼地抱紧了她,说:“笛子,我给不了你将来。”他现在冷静下来,他想到其实他是不可以乱碰笛子的。 笛子低声地,有些忧戚地说:“我知道……”之后,就不说话了。他低了头耐心地等着,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笛子依旧没有说出他想要的承诺,而笛子的承诺对他来说是关键的。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听见笛子轻声说:“我不要你的将来,我只要你爱过我,就行了。” 他皱巴巴的心忽地舒展开很多,他抬头,满眼感激的热情,却看到笛子滚落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淌得让人心疼。他知道他要亏欠她了,不得已的,总不能为了笛子在学校扔一个炸弹,让大家头条新闻一样再议论他一次吧,上次“西瓜”闹宿舍,因为他和秧秧的“亲密”才让那些议论渐渐平复,再经不起折腾了。他狠了心肠,却是真心疼爱地搂了笛子,说:“对不起。” 笛子在他怀里摇头,说:“我自己愿意。” 一句话,让他直把头低到了笛子的脚底,在从未经过世事的笛子面前,他觉出了自己的卑鄙。他安抚地摩挲着笛子的头发,说:“等你愿意的那天,我才要你。” 她点头,两个人却因为这句话,一起低落起来。看不到将来的爱情让他们悲伤,悲伤像一剂强效的催化剂,催生着他们浓浓的爱意,这爱在这小小的房间充盈着,甚至满胀了,挤得两个人都飘拂起来,不真实得很。 两个人更加的惺惺相惜,手拉了手,头抵了头,不时地沉默,不时地低语,不时地亲吻,不时地安抚一下自己爱着的对方,恨不得就这样下去了结了他们的一生才好呢。 窗外开始飘起了洋洋的大雪,雪落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爬满了整个寂静的世界。 窗户上有轻微的声音,原来,笛子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笛子愣了愣,一下跳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背着包的乔晋,站在雪地里。 笛子很快地把自己收拾好。 走出房间,天还没有完全地放亮,房东刚刚把蒸好的冒着热气的馒头从锅里端出来。 看见笛子,他们笑起来,很憨厚地笑,招呼笛子吃早饭。 笛子拿了两个馒头,一个给自己,一个给乔晋。再想,中午大概不会回来,就又拿了两个,用塑料袋装了,用橡皮筋把口扎上,然后告诉房东,说中午不回来了。 房东搓着手,露出满嘴的黄牙,说:“好!再拿两个吧!怕不够!再带点咸菜!” “够了够了!”笛子答应着,就往外走,再想,乔晋是个男的,饭量应该要大些的,就又拿了两个,拿了就赶紧地走,很怕他们跟了出来。还好,他们在门口站住了。 绕过院墙,笛子就看见靠在一棵枯树上吸烟的乔晋。笛子跑过去,乔晋把她的油画箱接了过去,拍拍她的头,就把她拥进了自己怀里,在额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昨夜对乔晋来讲,是感慨万千的一夜。从上大学开始,他就不间断地交女朋友,并不是因为他十分的主动,而大都是遇上了主动的对方,最后是他那年近五十的导师的年轻太太。那冷漠的女子用冷漠而热烈的方式,引他上了床,以后几乎所有的开始,都直奔“主题”,所有的简单铺陈,也都是为了“主题”。他实际已经忘记了真正的爱情是怎样的滋味了,而笛子唤醒了他已经麻木的心底最柔软的感情,那样的忐忑不安,那样的惊喜万分,那样的患得患失,那样的甜蜜忧伤,或者说,笛子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而他又变成了年少冲动的孩子,为了赶在大雄之前带走笛子,他早早地起来了,早早地站在笛子窗前,他要一天都和她待在一起,不然他会整天都不得安宁。 笛子抬头看了他,轻轻地笑了,问:“怎么这么早?” “再晚,你又被大雄给叫走了。”乔晋微笑着说。 雪融化以后的泥地湿漉漉的,还很滑,乔晋就拉了笛子的手,慢慢地试探着走。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被牵引的感觉,也是极美好的,他保护着她,牵引着她,让人想起两小无猜的稚嫩和真挚。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乔晋问。 “没有。你呢,吃了吗?我带了你的出来。” “我也没吃,想早点看到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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