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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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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针瞅了眼骆垂绮,撇撇嘴,“这两夫妻真是的……都一般模样!见着对方有危险了,都要生要死的!尤其这个孙永航,碰上了你,”他往骆垂绮这儿一指,“简直就成了个地道的疯子!”连命都不要了!真险!“好啦!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啦!但再出一次状况,我可保不准。” 马车载着孙骆二人,终于仍是回到了苍壁。孙永航又开始了昏迷,但此次是因为脱力,总不至于大险。 杜迁也瞅了这个时机找来了骆垂绮,“垂绮,为师惯来看人不错,这孙永航,的确将你镂在心上,那么你呢?” 骆垂绮目光低垂,也不闪避,直白道:“我也是将他镂在了心上,‘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他的命我的命,早已拴在一起。” 杜迁点了点头,继而拍了拍她的肩,“那又何苦折腾彼此?”见骆垂绮黯然,他又道,“为师不是在劝你原谅或不原谅谁,为师劝的是,你要珍惜你所想要的,问问自己的心,你要的是什么,然后权衡利弊,能否得到,如能得到,何苦放弃?如能得到,为何不惜?人生,永只这么一回,不要相信什么前世来生,你与他,也不过这一世。恨他,要抓紧时机;爱他,亦要抓紧时机。” 骆垂绮一怔,思及那鬓间的几缕白发,是呵,人生,永只这么一回,不知前世,不算来生!她与孙永航,也就只纠葛这么一生啊。 将养了近两个月,孙永航总算是康复了,也因为拿下苍壁与尚党,亚兹历单于终于向碧落求降,孙永航于边关留了五万兵马,也便班师了。回朝自然封赏加爵,经由这一回,孙永航在述职时避开了“青虎符”,女皇见他不提,心中愤恨,却也无奈,且身子已趋衰败,只靠着巫策天的圣药拖着,三年之时,女皇很清楚只剩下了一年不到了。 孙永航依旧手握着天下兵马大权,且由他一手带出来的大将个个骁勇,不但镇守要塞,且深受军心、民心拥戴。最令女皇头疼的还是麟王,据闻麟王似乎与突利暗中有所往来,因而守着瀛州的孙家是更动弹不得。 种种愤懑郁积,女皇病势愈重,朝会也暂时停了下来,端王本还想对孙永航挑些毛病,然一见女皇都屈他之威,也不由软了。 回到天都,一切问题的实在也便都摆回到两人面前,待正事一落,孙永航便去了趟秋芙院。 冷清中带着残败的院落,与他离开之时已然迥异。孙永航看着,叹了口气,扬声一唤:“柔姬。” 趴在窗前的柔姬似是恍惚了一下,抬眼一望,庭院中赫然立着孙永航。她起身,却只是怔怔地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倒是春阳,一听着声,立时奔了出来,见是孙永航,忍不住泪就涌了出来,哑着声道:“姑爷,您可来了!” 孙永航敛了眉,“柔姬,我有话与你说。” 柔姬心一凉,继而哼笑出声,“终于要来了么?”她满目是泪,然而却带着冷笑,她走到孙永航面前,“自备了那份信始,我就等着了,等了近三年,终于算是等着了!” 孙永航避开她的泪眼,“我在都近郊的昌和县制有一处别业,也备了丫鬟下人,你……过去,于你只好不坏……” “不必跟我说这些!哪怕那儿不好,如今的我,还能说个‘不’字么?” 孙永航吸了口气,猛地正视她,目光肃然,竟无愧也无恨,看得柔姬更添一重悲怆,“柔姬,人,都需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付出酬偿。我是,你也是。” 那满目蓄着的泪终于滚滚而下,原来,自始至终,不但骆垂绮的眼中无她,就是孙永航,这个为之育了一子的男人眼中,亦没有她。她,真的只是做了回看客么?落幕之后,连喝一声倒彩亦无人理会! 孙永航回头对春阳道:“好好照顾你的主子!荻儿仍住在府里,每十日,我会派人送他去别业!”语罢,他转身即走。 成刚与溶月的婚事总算要办了。这件大忙事,骆垂绮自然是嫁妹妹的心思,赶着给她绣褥子,孙永航眼见他们一对成了,也由心底里开心,自然也分外着力。菁儿一听了溶姨竟要与项叔叔成亲了,开心之余还吵着要和荻儿一起当花童。 这日,骆垂绮拿着两人的名帖正要去东昶寺给问个吉时,因历名忙着采办各式婚庆之礼,便只是另叫了个下人备两车子载着骆垂绮过去。谁知这车却大路上忽然动不了,那老仆急得什么似的,骆垂绮见离得不远了,便给了他一些钱,叫他去修了再来等她,便步行去东昶寺。 据说讨吉时要抢在第一个方为最好,因此这日骆垂绮去得特别早。青鸳拎着竹篮子,伴着她慢慢走着。虽是早,街上却早有卖菜的人家摆出了自家的菜,亦有僧人下山买菜的。 骆垂绮刚走过山阶,就听见一名僧人正向一位农妇买蒜。 “你这大和尚怎么不戒荤?” “大蒜有益于人,虽属荤腥,亦不妨多吃些。” “大和尚道理还真多!你既是出家人,哪还管有不有益呢!” “呵呵,长保有用身,普度红尘人。方外之人理应无所介怀,既于世间有益,又何必拘泥?只要长远之功抵得过便是好事了……” “哈!大和尚老讲道理,我个卖菜的妇人,不懂!” “呵呵,有心人自然听去!佛,讲求有缘人!呵呵呵……” 浅浅几句话,然于骆垂绮却不啻于醍醐灌顶,直觉前额时有些许东西要喷涌而出,令人恍惚。青鸳却浑然未觉骆垂绮的神色,只当她走不动了,不由道:“少夫人,可要快些了呢!那半仙据说开摊得早,被人抢先了可就白费了今天了!” 仍有些未完全理顺的心思叫青鸳这一说,便暂且给搁置了,骆垂绮茫然顺着青鸳一步步登上台阶。 问了吉时,主仆两个倒极是开心。正想出殿回去,青鸳却刚好撞了一个人。 岚袖打量着一身素淡清雅的骆垂绮,良久,才微微一礼,“原来是孙夫人。真巧!”她瞅了瞅骆垂绮手中的吉时名帖,嘴上噙了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那徐半仙灵的可不只是问时,他的解签也是一绝哦。” 骆垂绮抬眸看她,温温雅雅一笑,“红尘中人于红尘之事,本就是随心而论,解签,亦不过问心而已。” 岚袖弯眸点点,忍不住赞了句,“孙夫人到底是通通透透的人。” “云姑娘见笑了!”骆垂绮微微一笑。 岚袖一讶,娼门中人,碧落俗是惯不用姓数,此时骆垂绮能如此称呼她,显然是并未将她当成娼门中人。她喟叹着一笑,“孙夫人,大概天都也就你相信孙大人与我别无暧昧了。” “然而……”她忽地掩了一笑,把话锋一转,“孙夫人却也只于别人看得通透,于己身却依旧如这红尘人一般无二啊!” 骆垂绮微怔,继而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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