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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卓夫人有气无力地跟程东瑞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莲洁和金倩稍坐了一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卓夫人几乎不说话,于是两个人就先离开了。在卓家的门口,她们发现一个年轻女人站在路边看着卓家。

  莲洁觉得她很面善,就跟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女人立刻惊惶起来,匆匆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莲洁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和金倩分手之后,莲洁心中充满了惆怅。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沈百合,现在百合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张强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看来案件并没有什么进展。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台里准备晚上的节目,而现在正在停播的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那张看起来很要命的黄色便笺也没有下文,这个人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络办法,他想要干什么呢?既然他把便笺送到电视台来,说明他暂时还不想报警,那么他下一步会干什么呢?敲诈,要钱,还是会要求见面呢?

  现在的莲洁完全处于被动。不过被动也有被动的好处,看起来这个人暂时还没打算把事情宣扬出去。

  一个红灯让莲洁的车停了下来,她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王东办公室的附近。

  如果根据弗洛伊德的学说,潜意识控制着人的行动,那么看来在经历了卓家的丧事之后,莲洁最想见的人,是王东。

  莲洁最不喜欢那种搞突然袭击的太太,明知道丈夫在工作,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走进丈夫的办公室,以显示自己老板娘地位。

  丈夫的公司是丈夫的地盘,除非你和他共同经营这份事业,不然的话,应该跟他的工作场所保持距离,尊重他的势力范围。

  不过今天,莲洁很想到王东的办公室里去歇一歇。或者说,看到卓夫人那种孤零零的凄凉之后,莲洁很希望能够看见自己的丈夫,感受到一点儿温暖。

  莲洁由前台进去王东办公室的路上,前台的接待已经通过内线电话通知了虞晴--董事长夫人到了。

  王东在会议室和企划部的员工开会,虞晴正在整理王东的办公桌。听说莲洁到了,虞晴摘下自己的一只耳环放在了王东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然后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迎了出去。

  看见莲洁,虞晴一副十分热情的样子,不过那种热情让莲洁很不舒服,好像自己是一个到虞晴家里做客的客人一样。

  "莲洁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您坐,喝咖啡还是奶茶?我记得您是爱喝茶的,对吗?"

  虞晴把莲洁让进王东的办公室,安排莲洁在长沙发上坐下来,自己走出去帮莲洁倒茶。

  全公司的人看见莲洁,都客客气气称呼她为"夫人",独独虞晴,她称呼莲洁--莲洁老师。在虞晴的心里,这"夫人"二字是有心理障碍的。不称呼莲洁"夫人",就好像她总喜欢在王东面前否定莲洁一样。

  莲洁的一切,落在虞晴的眼里,都是有问题的:她和蔼地跟员工打招呼,这是她虚伪;她很少拜访王东的公司,说明她一点儿也不在意王东的事业;她忽然来拜访王东,则一定是为了来摆摆威风。

  现在,虞晴已经布置下了向莲洁挑衅的机关。

  坐在沙发上等待王东的莲洁,很快就发现了沙发上那个醒目的耳环--紫色的夸张的款式,像糖果一样可爱。

  莲洁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耳环,在那一瞬间,心里竟是空白的。

  在王东的沙发上,有一只女人的耳环,且明显不是莲洁的。莲洁向来只戴那种小小的钻石耳钉,尊贵但是低调。

  虞晴端着奶茶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莲洁,后者平静地坐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虞晴的视线在沙发上搜寻--耳环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她偷眼打量莲洁,却跟莲洁的视线撞个正着。

  虞晴吃了一惊,连忙把奶茶放在莲洁面前,借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莲洁也注意到了虞晴的异常表现,同时她也看见了虞晴的左耳戴着的正是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

  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做呢?拿出耳环来质问虞晴?不过,虞晴是王东的秘书,自然会在他的办公室出入,也许耳环是在她整理沙发的时候掉下来的呢?

  没有亲眼看见的就不要瞎猜疑,这是莲洁在节目中经常告诫观众的。今天她也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刚才的茫然立刻变成了释然。

  于是她拿出耳环递给虞晴:"这应该是你的耳环吧,它掉在沙发上了。"

  看着莲洁微笑的脸,虞晴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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