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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里屋程元元和萍萍听着声音,满脸惊喜地开门出来,萍萍一把给伍月笙抱住了:"唉呀可想死我了,好几个月也不说回来,死没良心的。"发完嗲又推开上上下下地看,话里有话地说:"宝贝儿,你是不是胖啦?"

  伍月笙说:"我是气肿了。"推程元元进去,对跟脚的萍萍说:"你忙去吧。"

  萍萍觉察不对,向阿淼比嘴型询问,阿淼也茫然。两人一齐望向陆领,陆领尴尬地咧着嘴,抹身跟进了那娘俩儿的小空间。

  帝豪的员工宿舍,南北对开的连铺大床,散着几件性感的女士内衣,其他人都被赶到大厅,有伍月笙在,谁也不敢扒门板偷听。陆领坐在墙边的沙发里,借翻看茶几上碟片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烦乱。

  程元元孤立无援地对着女儿干笑:"哎呀,我还不是吓唬你,让你长长教训,谁让你们胡来!你想我要真逼你结婚肯定马上押你们去办证啊,能拖着等你来例假吗?"心里暗恼自己光顾着庆祝,动作太慢了,早知道刚才这觉儿不睡就好了。她跟那县医院那大夫虽然很熟,可是开这种假证明还是费了不少唇舌的。

  伍月笙对这风车一样的妈妈完全没有治标的方法,况且今天实在没力气了。坐在沙发上直犯困,亏她在路上还担心会不会是流产。

  陆领也服了:"真能闹……"

  程元元笑得像首相夫人:"你说是不是,六零?我都说过不会把她塞给你的。咋?她还当真事儿跟你说了啊?"

  陆领点头:"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小红本,摆在茶几上:"所以改明儿把她户口签过去吧,妈。"

  程元元被莫大的喜悦冲走了神智。

  伍月笙忽然发疯似的,抓过一本结婚证,刷刷两下撕了稀碎。又去抓另一本,被陆领一把按住。程元元骤然回神,推开她猛捶:"你作什么死!"

  陆领也劝着:"是啊,你全撕了……这将来离婚还得用呢。"

  程元元闻言戒备地迈开一步,把伍月笙推到陆领身边。

  伍月笙踉跄着被陆领扶住,以通知的口吻说:"我要离婚!"

  程元元静脉贲张:"除非我死!"

  伍月笙大逆不道地指着母亲:"这是骗婚知不知道!?你想没想过,我嫁过去了,他们家发现我根本没怀孕,会怎么对我?说什么对我负责!狗屎!我……"再脏的还是骂不出来,一筒子雷烟火炮憋在胸腔里,气得她咔咔直咳嗽。推开陆领,转身就走。

  程元元还在叫号:"你滚,你别再回来!"跟出去,"你们都别拦!听见没程萍,你别拦她!让她走。我告诉你伍月笙,你别回来!这家没你这人……"声音越来越远。

  被扒拉到沙发上的陆领,无聊地拣起被撕碎的结婚证书,原样拼回,拼到一半又抓狂,胡乱拂开,目光凶狠地瞪向门的位置:"吵吵个屁啊!"

  伍月笙出了帝豪低头疯走,一抬眼已是街转角,小店"木木"早已易主更名,改出租光盘和小说,仍然以帝豪和附近学校为主要客源。外墙上,她曾经用最大号的油画笔,沾着几百块一瓶的纹身颜料,在墙上浓墨重彩地写下:拆!还画了个圈。李述发现后也不急不气,只是把颜料夺回去,换了成本低廉的广告色给她继续玩。伍月笙在原来的字上打个叉,写:不拆了。再写:废品回收。李述说:"要有人来,我就告诉他送帝豪去。"她只好划掉,继续想词儿挑战极限。最后,趁着李述招待客人,飞快写下八个大字,乖乖送回笔墨,回家避难去了。李述感觉不安,丢下客人出来看,高高在上贼眉鼠眼的字迹:专治性病,一针见效。把捧着图册跟出来询问事宜的男孩子笑个半死。

  当年的涂鸦已被翻刷,漂亮的砖红色粉饰了全部印记。李述大概早忘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只是伍月笙无数的小闹剧之一。这道墙是仿原木的淡青色,总该记得吧。

  吴以添的电话打进来,姿态异常地低:"你野一天了,这眼瞅着这下班,咋也得把车给我送回来吧。"

  伍月笙这才蓦地察觉到天色已晚,还以为是阴天的事,原来都这个钟头了。抱歉地说:"临时有点事,开回老家了,你今儿打车回吧。明天加满油给你开去。"

  吴以添大骂:"工作时间你干什么!这丫头是不是跟我混熟了!"

  伍月笙也不含糊,呛呛呛喊回去:"你喊谁丫头丫头的!我是你家闺女啊?"沉着脸掉头回去开车。

  门口两个放哨的,远远看见伍月笙往回来,慌忙进屋通知老板。程元元摆谱:"一会儿她进来谁也别搭理她,让她耍!"

  萍萍阿淼正铺着台阶,门外又传报:"七嫂,她开车走了。"

  陆领原本还坐在一边,低头不知道想什么,听见这消息,噌地站起来:"那我怎么办啊?"

  吴以添被无名火燎到,于是便没指望过伍月笙把车送回来,约了几个同行出去腐败。正在KTV里大唱"嘻刷刷,"手机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理的。

  伍月笙听着彩铃直冒火,她连夜赶过来却找不着人了,挂了电话调头回自己家。

  吴以添因为没开车,放着胆子喝了不少酒,快快乐乐地出门,拦下辆出租坐进去,还坏心眼儿地想,让那几个孙子今儿都碰到警察,没车多好啊……发现了手机的未接来电,顿时不安。打回去,再一看出租车的起价,赶紧挂断。

  伍月笙站在窗前抽烟,手机嚎一声又没音儿了。她骂一句,掐了烟,把烟缸放到茶几上,坐进沙发看号码,说吴以添:"报复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我又不缺心眼儿。"

  吴以添被听筒里传来的凉意冰得全身盗汗:"什么呀,不是怕你睡了么。"

  伍月笙冷哼:"哟,难得您这么疼我。"

  吴以添借着酒劲:"多没良心!我一直很疼你。"

  伍月笙听见他声控司机,笑道:"看来没车并不能阻止主编外出淫荡。"

  吴以添正色:"我这是正常交际。"

  伍月笙反唇相讥:"就二半夜的跟女同事交际谁疼谁?"

  多新鲜,她起的头儿!吴以添不悦:"你要睡不着觉,就给我把车送来。明儿一早还有事。"

  伍月笙说:"好啊。"挂电话。谁伺候你!自己过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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