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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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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觉得,两个陌生人走到一起,相爱,相守,经营幸福,总会有牺牲。 我乐于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在我看来,这样的牺牲,成全的是爱情,收获的是幸福。 婚姻,在我眼中很神圣。 尽管不被祝福,步入礼堂的那一刻,我依然被甜蜜淹没。 最爱的男人,最好的朋友,简单的仪式,那一刻,我以为上苍见证的是与子偕老的一生一世。 南南,要幸福。陈晨说。 叶子,选了,就不要轻易放弃,这个世上没有太多完美。修月笑得飘忽,送出别样祝福。 那时,我只顾点头,忐忑的,憧憬的,期翼的,全是与他全新的开始。 好丈夫的定义? 稳重、踏实、可靠、顾家、温柔、体贴。这些,他一样不缺。 生活很舒适。 我很欣慰,肯为了妻子努力打拼的男人,值得托付。 我很心疼,在一个尚未算成熟的年纪,他把所有责任齐齐揽上身。 他努力着,希望靠自己的力量为我营造一方舒适的天空。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付出的汗水,只有我知道。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这个家是两个人的责任,我们可以共同承担。 久久踌躇,我的家庭给他带来巨大压力。 他努力打拼,为的是能让我活在原本的舒适中。 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这些。不止一次地,我跟他如是说。 我在乎,南南,我希望你嫁给我能更幸福。一次次地,他如是答。 除了感动,除了温暖的拥抱,我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幸福却是两个人的事。 我爱他,他爱我,无可否认,毋庸置疑,可惜,步调不一。 性格的差异,很抽象的命题,对婚姻,却极具毁灭性。 累吗?我问。 不累。 想吃什么?我问。 我来做。 变天了,腿疼吗?我问。 没事。 周末陪你去片场?我问。 不用,你好好休息,片场很多记者骚扰。 我休年假,去旅行吧?我问。 好。 档期有问题吗?我问。 没有。他笑得很暖。 旅行归来,各大版块儿登的,都是他耍大牌玩失踪的消息。 为什么不早说?旅行可以改期。我质问。 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 我沉默,感动,心疼,难过。 南南,我总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他搂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象个孩子。 傻瓜,我们是夫妻。抱着他,我眼睛湿热,想哭。 一次次地,不断上演。 感动,感动,很多很多感动,因为他毫无条件的爱与付出。 难过,难过,越来越难过,因为这种小心翼翼的守护和成全。 久而久之,直爽的我,开始变得拘谨。 我的粗心对应他的敏感,不经意的伤害,他总默默地,微笑着,藏在心底。 我彷徨,时间越久,我越不知该如何去爱他,怎样走进他心里,帮他除掉那些沉滞的重负,抹平那些自卑的逃避。 你跟他不可能找到你憧憬的完美爱情。修月说。 为什么?我仿佛是绝望的溺水者,窒息着,濒临绝望。 水与火,永远不可能共融,这就是原因。修月的理智,瓦解着我的期翼。 谋事在人。我不服气,不甘心。 人力不可为的事情,生活中随处可见。正因为你太过浓烈的爱,所以容不得这段感情出现任何瑕疵。你们两个在爱的名义下委屈着自己成全着对方,日子可以过,一辈子,没问题。可惜,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你想给他的,这就是矛盾,不可调和。 我想不出该如何反驳,紧咬嘴唇,却不想就此放弃。 无月无星的夜。 他紧拥着我,静静地,难以入睡。 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说出来,好不好?轻轻地,偎在他胸前,我说。 嗯。他应着,笑得很柔和,很柔和。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切毫无变化。 每次回家,面对面,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神里溢满的,除了关怀,只剩局促。 夫妻,相守一辈子,不该是这样,隔阂日益加深,令人心寒的陌生感充斥在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看似向着幸福努力的两个人,却始终找不到和谐统一的步调,南辕北辙中,距离日渐遥远。 我很挫败,开始不满,不满他的消极。 总觉得,他在放任彼此日益加深的隔阂,温柔地,与我渐行渐远。 不久后,晴空万里的周末。 南南,离婚吧。毫无征兆地,他说。 我,愣愣地瞪着他,像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一个世纪,两个世纪,长长的沉默。 他始终笑着,完美的五官,每个毛孔,都透着绝望。 良久,我眨眼,扯着僵硬的嘴角,笑,笑得嘲讽。 他逃避着,消沉着,轻易地、不负责任地放弃。此刻有的,该是解脱,这般的绝望,令我胆寒。 又是长长的沉默,对视。 我面色如常,肌肉从僵硬中解脱。 笑,自然地笑,很从容,很从容地走到他身边,淡淡地问:理由? 他靠在沙发上,没看我,淡淡地答:累了。 两个字,瞬间摧毁了我心底的一切坚持,瓦解了我期翼的所有努力,好,真的好。 缓缓蹲下身子,我抬头,望着他,清晰地,一字一字地出声:楚尘,你确定? 他依旧没看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 签字,离婚。 那一刻,我脑子里充斥的,是那年夏天,那枚小小的彩晶指环套上我手指的瞬间。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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