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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沥川,”我抬头看着他,笑得像一把刀子,“你不是要我离开你吗?现在我终于要消失了,你不觉得可喜可贺?又何必多此一举,关心我的下落?”

  我把信封狠狠地塞到他的手中,回到电梯,按第十八层楼,去收拾我在办公室里的东西。

  在关门的一瞬间,沥川忽然挡住电梯。

  我抬头看他,心跳如鼓。他的眼神里有我无法承受的凄楚。

  我暗暗地想,如果他要挽留我,哪怕只是一点暗示,哪怕口气稍微松动一下,我就原谅他,立刻原谅他。

  不料,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小秋,祝你一路平安。”

  然后,电梯的门,缓缓地关掉了。

  我心中的另一扇门,也同时关掉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及收拾烦乱的心绪,我花了一个小时发邮件交待我的工作,然后清理内存、删除文件、将手提交回行政部。我的最后一个email是请求艾玛将Mia送给沥川,说他肯定会收养。然后,我将沥川的咖啡杯用一张纸包着,塞进他的邮箱。将自己的东西装进一个纸盒。下楼,叫出租,回家。

  到了公寓旁边的小卖部,我买了一盒烟。

  回到公寓,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往事不堪回首,我的心千疮百孔,我的灵魂彻底幻灭。

  日影渐渐西斜,月影渐渐高升。

  明早的飞机,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公寓的钥匙我留在了桌上。

  我睡不着,一直坐在床上流泪。

  凌晨两点,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的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手机只响了一声,就挂掉了。

  以下手打部分:

  可能是打错电话了吧。

  我有一点点怀疑是沥川,将手机捧在手心里等待。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还再也没有响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越跳越快。虽然这最有可能是沥川的电话,我却告诉自己不要接。

  我已经给了他3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结束了。沥川,你知道结束这一切,对我来说有多难吗?难道,为了一个电话,一切又重新开始?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莫名其妙的焦虑起来,心跳如狂,烦躁不安,终于我无法克制的将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沥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只要你要我回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我就回来。

  铃声响了三下,没人接。我大怒,怀疑是不是有人恶意骚扰,紧接着,电话里进入自动留言信箱,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德文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你好,我是王沥川,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留言。”磁性的中音,充满魅力的声音。那么,是他。

  我挂掉电话,再拨,一连拨了十次,终于接通了。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很粗的男声冲着话筒大声说:“你是谁啊?”

  “我找王沥川先生!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不知道谁是王沥川,”那人说,“只知道这里有个喝醉的人,电话不停的响。他是你的朋友吧!”

  “喝……喝醉?”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请问您在哪里?这人是我的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请告诉我,您的地址!”

  “狼欢酒吧,H大街上的那个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就在我第一次遇到沥川的那个咖啡店附近。纪桓是那里的常客,沥川以前也常去。

  “知道知道!”

  “你快来接他吧,看样子,他醉的不轻。”

  沥川绝对不能营救,一滴也不行,不然会有性命之忧。这是RENE和霁川反复告诉我的。我已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竹器抓起手袋,冲出大门,忘记带拐杖,差点摔个跟头。我道大街上拦出租车。一进车门就交给司机200元,让他到了狼欢在门外等我。

  司机在我发狂的催促侠,十五分钟之内赶到了狼欢。

  酒吧不大,灯光昏暗,人来人往,人声低语。清一色的男人,有老有少,连服务生都是男的,前台乐队的鼓声覆盖了一切,有个学生模样的歌手,用淳厚的中音唱一首古老二伤感的英文情歌。很多人围在一遍,给他鼓掌。

  服务生带我在一个靠墙的角落找到了沥川。他趴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小杯酒,当中有一颗橄榄。

  我问服务生:“这杯酒有多少?他全喝了吗?”

  服务生摇头:“这是马提尼,度数不大,也没多少,给他松来的时候酒只有这么多,他最多喝了一口。”

  沥川酒量不差,绝不至于喝一口酒酒醉掉。可是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是醉了。

  我轻轻的推了推他,在他耳边叫到 沥川 沥川!

  他没有醒。

  我又用力推了推他,他猛然抬起头,目光散乱。

  “沥川?”

  他微微睁开眼,迷离的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

  我拍拍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额头,有点烫,单不算是发烧:“沥川,沥川你怎么拉?”

  沥川继续不理我,又趴回了桌子上了,倒是一旁的服务生说:“醉了的人都是这样,你把他带回家,喝点浓茶醒醒酒就好了。”

  “不对吧,他连一杯酒都没喝完,怎么可能醉了呢”

  “他来这里找朋友的嘛,不一定只喝自己杯里的酒拉……肯定是醉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

  我把另一张桌上的蜡烛拿过来,在沥川的脸前晃了晃。他正在出汗,满都大汗。我握了握他的手,手心都是湿的,握又去推他,他忽然开始说话了,呓语一般,一会儿是法语混着德语……好几国语言,都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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