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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见?"

  "我就在楼下,你下来。"

  "您先等一会,我马上就下来。"郝美玉照了照镜子,将头发往脑后理了理,将那个墨绿色的打火机锁进了抽屉,又到卫生间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才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她下了楼,没看见印计那台江A-A9118号富康车,拿起电话正欲拨打印计电话时,印计的头从一台挂着陆军车牌的丰田佳美车里伸了出来:"美女!在这。"

  郝美玉笑哈哈地坐进车内说:"想逃路桥费啊。"

  "那是小事。辛教授是终身教授,我那台车上不了台面,只好和涛哥换车用一下。"

  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天空一片晴朗。

  郝美玉的心却并不像这周未的阳光灿烂。因为她听人说过,71岁的辛飙教授是一位在国际上享有较高学术地位的心血管专家。她上班一个多星期,附一的药事会还没开,据说是因为辛教授从美国打回来过电话,说他要晚几天回来,身为辛教授学生的附一医院院长汤有才不得不推迟开会时间。郝美玉心里非常清楚,辛教授在这家医院的地位和影响力。短短的半月,她也清楚地知道,药品要进入这家医院不是一件易事,药品先要登记,登记后必须参加初筛,在初筛通过后才能上药事会,药事会上得票必须过半数。对于31位药事会成员,必须要搞定16人或参加药事会成员的一半才行。因此,每一票都显得异常珍贵。如果药品在药事会上未获通过,只能找院长特批。特批不仅需要更多的钱也需要更硬的关系,否则院长不会为了一个新药进院去冒这个险,除非是老关系户。院长对药没有太大的兴趣,主要关注的是土地、房建和医疗器械,这一块的回扣大、出国"考察"机会也多。连印计和钟涛都深感自己没有让院长特批的能力,只能将宝押在药事会上。

  离飞机正点到达的时间还有20分钟,接机的人就在大厅里排起了长队。手捧鲜花的郝美玉悄悄对印计说:"我看那边几个人好像也是常在医院跑的人,眼熟,是不是也是来接辛教授的?"

  印计小声说:"可能是的。但我在辛教授登机前和他通了电话,说我带他的山东老乡——美女来接他,他答应了。"印计笑笑:"你就等着看那些人的表演吧。"

  郝美玉听说辛教授是山东人,脸上泛起开心的笑。

  广播里在告知大家飞机已经到达时,出口处接机人的脖子就像被一根根无绳的绳索孜孜不倦地提着。

  印计远远地看到了辛教授,便指着那人对郝美玉说:"那穿黄色衣的老头就是,盯紧了啊。"

  待辛教授来到安全出口处,印计领着郝美玉抢上前:"教授,这是我们办事处新来的郝美玉,您老乡。"

  "教授好!"美玉赶紧上前递上手中的鲜花,印计上前接过行李。辛教授接过郝美玉的花,轻轻拍着郝美玉的肩膀说:"小老乡,不错,不错。"

  印计和美玉高兴而小心地跟在辛教授的左侧。可刚出大厅的大门,教授停了下来,用左手握住一个瘦瘦的男人伸过来的手:"易厅长?"

  那个被叫做易厅长的人打断道:"辛老啊,我是专程来迎接的,可惜晚了一点点。"

  辛教授一脸的困惑:"哦,刮东北风了?劳您大驾。"

  "哪里哪里,在我们省,您是国宝呀。"易厅长开着玩笑引导着辛教授朝一台车号为"江O-OO283"的别克车走去。

  "教授,您……"印计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着。

  "哦,小印,心意我领了。我上易厅的车……"

  来到别克前,一个30岁左右的小伙机敏地打开右侧车门,将右手放置车门的上方:"教授,请。"教授入车,小伙迅疾关上车门。

  易厅长递上一支软熊猫烟给辛教授,教授说:"车上不吸了。"

  "这烟也是朋友送我的,一万八一条,我也是第一次抽这么贵的腐败烟,尝尝吧,辛老。"

  辛教授接过烟,却拒绝点烟。他将烟在鼻孔处闻了闻。易厅也只好收起自己的烟瘾。

  车缓缓驶出停车场,易厅长对司机说:"直开'国际'。"

  印计和郝美玉一脸茫然地望着江O-OO283驶远。

  墨绿色的丰田佳美像一道闪电,在机场高速上飞驰。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郝美玉,一边听着交通频道播放的《给我一个伤心的理由》,一边瞧着印计:短平的头发,黑珍珠般镶嵌的眼球,和那刀削的脸庞,说不上俊美,但这种冷色调的气质,使郝美玉感到踏实和安稳。来到杭海,她和办事处的男同事住在一起,得到的是热情和关照。她有着一般女人的好奇,很想知道顶头上司的一些事情,哪怕是个人隐私,但那些男同胞几乎从不关心印计的个人生活,所以她对印计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张脸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郝美玉也想象过印计妻子的模样,一定很漂亮,她想,因为印计是有车一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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