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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那是。她点头承认,都是些有钱有势的老帅哥呵。

  哼!一帮臭男人而已。他说,有的早已死翘翘啦!

  人鬼情未了。她说。又提醒他:许先生,你似乎忘掉自己的性别了。

  听到她在坏笑,他理直气壮:才不会。他们是“臭”男人,我是谁?我是最棒的那个“香”男人。

  蚊香吧。

  不,花香。

  我看你不像“香”男人,倒像“醋”男人,而且是山西老陈醋。

  醋好哇,我最爱吃醋了。多吃醋,美容。今后一定多多请你。

  谢了,还是你自己留着慢用吧。她说,我爱美食。

  可别后悔。许青说,继续和那些“臭”男人约会吧,小女孩。我爱美人,哈。

  他们互道了“晚安”,就收了线。从这看似没着没落的闲扯中,如珂却听出了两个字:牵挂。

  4

  过后几天一片沉寂,不但没有片言只语,连条短信息也没有。奇怪的是,如珂居然工作分神,茶饭无心,白天一片混沌,夜晚辗转多梦。

  萧鲲在一个夜里突然打来电话时,如珂正对着天花板发呆。

  听得出来,萧鲲带了些酒精点燃后的兴奋,舌头发短,有点语焉不详。话筒里吵吵嚷嚷得很是热闹,有乐队的演奏和不知名的歌手的歌唱,也有男性的掌声和女人的尖叫。他让如珂稍等,离开了那个嘈杂的环境,喧闹声一下子变小了。

  萧鲲说,他正在三里屯“男孩女孩”酒吧,喝墨西哥仙人掌啤酒,吃爆米花,赌骰子,弹琴,唱歌,和同学们一起过圣诞夜。

  噢,原来今夜就是圣诞夜。怪不得满街的橱窗上都是圣诞老人的图案,商厦饭店门前的圣诞树挂上了小彩灯,满公交车上都是少男少女们热烈的讨论,可怜如珂居然充耳不闻,塞目不见。是她的心不在焉,令她忽略了美景良辰。

  跟谁煲粥哪,说了这么久?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是港台味儿的普通话。

  我老婆。就好了。你先进去吧。如珂隐约听见萧鲲捂着话筒的回答。然后,萧鲲很快就收了线。

  如珂还是感谢来自萧鲲的问候,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毕竟,在欢乐中他还想得起她。那一个姓许的青岛男人呢?在同样独为异乡异客的今夜,是否也在花钱买醉?身边是否更有一个江南佳丽陪伴?

  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所有的寻欢作乐,似乎都是为男人准备的。如珂有点后悔,那么轻率地拒绝了同事AA制狂欢的建议,也不问问由头。否则此刻,在香港路那间也叫“男孩女孩”的酒吧里,或许自己也正一晌贪欢吧?如果花钱买醉,真的能令人快乐,哪怕短暂,醉它一场又如何?如珂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早上九点多,许青的电话来了,是用手机打的。如珂只“喂”了一声,他就听出了她的情绪不高。昨夜一直有给你打电话的冲动。只是不知你在何处欢度?他问。

  梦里。她漠然地说,你呢?

  和朋友一起。他说。

  哈,果然没有判断错。像我这样,在圣诞夜里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女人,真是有病。她对自己说。

  “梦”里?这是哪个酒吧或歌舞厅的名字吗?他问。

  是。她说,就在我家里。

  他明白了:我真后悔,昨夜没给你打电话。我以为你一定也在过节。

  她无话可说。

  昨夜过得真慢,一直在盼天亮。他斟词酌句地说。忍耐再三,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宝贝,我想你!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我从未这样想念过一个女人!他刚性的话音有些颤抖,是努力压抑情绪的反应。

  你信吗,宝?

  我信。如珂的眼眶变热了,泪水漫上来。几天里积攒的思念,所有对人生意义、对情感归宿的追索,一下子变得既厚重又简单。如珂,你是否一直在期待这一份表白?你,一个三十六岁本命年里的女人,他居然叫你“宝贝”?如一个长者,呼唤他的孩子?

  你要等着我。上午十点钟的飞机,我从宁波直飞青岛,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到达流亭机场,赶到市内还要四十分钟。但是,你要等着我,我要和你共进午餐。他急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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