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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未晞,从最初到现在,我们的故事并不美丽。可是,我一生最美的场景,就是遇到你。我曾在茫茫人海中静静凝视着你,曾经与你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曾经跟你肩并着肩,看过世上最美的风景。

  是你让我明白:原来爱情,不是山盟海誓,不是海枯石烂,而是对一个承诺自始至终、一如既往地坚守,没有条件,没有底线,不受制约,拼尽全力。

  还记广场上弹吉他的女孩唱的那首歌吗?那天,我看到你听她唱歌,听到哭了。我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记得它优美而哀伤的旋律。

  我一直记得,我对你的承诺。我要做你的守护者,拼尽今生的所有来守护你。直到生命终结,只愿我的心可以感动上苍,我的爱也可以化作美丽的天使,替我去爱你……

  雨落川下,白露未晞……

  雨落川下,白露未晞……

  我在心中默念着我们的名字,把它当作来世相约的暗语。

  未晞,如果真的有来生,如果来生还能遇见你,我们会不会……

  三年后……

  阮劭南坐在易天大厦会议室的首位上,听属下做诉职报告。全球金融风暴已过,今年的业绩比起往年却没好多少,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各部门的负责人看他面容冷峻,都在下面不由得替自己捏一把冷汗,发言的人感觉到凝结的气氛,报告里都带着颤音。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阮劭南的电话响了。他这两年随身总带两部手机,只有一部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连开会的时候都不例外。而知道这个手机号的,只有一个人。

  阮劭南马上接起电话,温柔地问:“起来了?吃饭了吗?”一边用眼神示意属下暂停报告。

  一屋子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两个刚来的不明就里,于是一边走路,一边问另外几个资格较老的前辈,“这是谁的电话?阮先生这么重视,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小声说:“当然是阮夫人,阮先生的宝贝,阮先生疼老婆那是出了名的。她这个电话来得倒正好,把咱们都救了。”

  “阮夫人?我听说她脑子有问题,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好像是一次意外事故造成的,脑袋里淤血,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当初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光自杀就闹了好几次,幸亏她看不见,否则不知会怎么样。后来听说还刺伤了阮先生,她那时嗓子不能说话,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可阮先生不但不嫌弃她,还把她送到美国治病,治了一年多才回来,眼睛也好了,也能开口说话了,可就是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所以现在阮先生只能像带孩子似的照顾她,他自己工作又这么忙,不知道有多辛苦。”

  两个新人听后啧啧惊叹,说:“想不到阮先生这么有情有义,这个女人真有福气。”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能遇上这么一个英俊多金,又痴情的男人。阮先生如今下班哪儿都不去,所有的时间都陪他夫人了,交际应酬也是能免就免,标准的模范丈夫。”

  一位女同事仰天长叹,“唉,这么好的男人,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其他人笑着说:“你碰上了,只可惜,你不是人家那杯茶。下辈子吧……”

  阮劭南开车回家,经过蛋糕店,买了未晞最喜欢的栗子蛋糕,回到车上。路上经过一家电器店,展台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三年前的今天,GH航空的一架夜行客机在飞行途中突然爆炸,机上一百零三位乘客全部遇难。虽然距灾难的发生已经时隔三年,但它在人们心中造成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现在,让我们谨以最沉痛的哀思,来祭奠三年前特大空难的遇难者……”

  阮劭南转过脸看了一眼,主持人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关上车窗,加快了速度。

  到家之后,将车交给自己的司机去停好。他拎着蛋糕走进屋子,在客厅没看到她的人,就问佣人,“夫人呢?”

  “夫人在卧室里。”

  阮劭南点点头,走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他瞬间僵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胆战心惊。他站在门口不敢动,紧张地问:“未晞,你干什么?”

  站在窗台上的人疑惑地看着他刷白的脸,回答道:“窗帘掉了一角,我想把它挂好……”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受损的声带虽然在昂贵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发声,可是永远不可能回复以前的嗓音。

  阮劭南重重舒了一口气,走过来,将还穿着睡衣的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嘱咐道:“以后这种事交给佣人去做,你手不方便,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未晞搂着男人的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你不是说我的左手要多运动,拿东西才能越来越稳吗?”

  阮劭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物理治疗要慢慢来,医生不是告诉你,先练习捡球吗?”

  怀里的人撅了撅嘴,有些泄气地说:“我已经练了一年多了,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左手还是没力气,它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了?还有手腕这一道道红斑,脖子上也有,难看死了,它们是怎么来的?”

  那些都是疤痕整形手术后留下来的,她的疤痕太深太狰狞,最先进的手术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不能这样对她说。

  阮劭南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告诉你了,那些只是药物反应,以后就会慢慢变淡。医生都对你说了,不要着急,以后会好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刚才还满脸不耐的人,马上紧张地看着他,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阮劭南摇了摇头,把她放在床上,用手理着她及肩的短发,低声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最近公司发生了一些事,心情不太好。”

  未晞小心地看着他,“我今天吵到你做事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了一个噩梦,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有点害怕。”

  “没有,跟你无关。”阮劭南替她把被子盖好,“你今天梦到什么了?”

  “记得不太清楚了,一个很恐怖很悲伤的梦。梦里有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浑身都是血。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了好多话,可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他一说话,我就掉眼泪,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后来我就哭醒了。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哭呢?一定是被他吓得,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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