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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母亲带着韭菜黄出了门。她在屋内转了两圈,还是穿了外套,戴了手套出了门。她没有偷,天地良心,不能让他们背后戳脊梁骨,她就要去!

  早餐煮的又是牛奶,吃得也很平静,谁也没再提耳坠的事。一慈却感觉脸在发烧,尽可能地躲在厨房里不露面。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名誉对她,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来说太重要了!

  但上午的课堂上,她突然想起了宫婕在客厅拿起那袋衣服时翻看了一下,尤其是那件丝绸睡衣,她细细地看了,还抖了抖,会不会小小的耳坠趁机掉下去了呢?

  不顾老师和同学的惊讶目光,她飞快地从众目睽睽中溜了出来,跳上车飞快地跑向双馨园。半路上就祈祷老天爷:千万别锁上通向客厅的门。有时候厨房通向客厅里的门会被锁上,她只有厨房的钥匙。

  终于跑进厨房,谢天谢地,门没锁。她立即冲进客厅,拉开沙发一寸一寸地寻找,比寻找金子和运气还认真,连茶几下面都用手摸了,但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又开始凉了,孤独无依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着下一步还要怎么办,她是不是该真的要放弃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了?他们又该怎么去看她,去认为她呢?偷了一只耳坠的保姆吗?一个见钱眼开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乡下丫头吗?她深深低下头,把脸埋在双膝间。

  忽然,有一个轻微的响声。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惊恐和羞怯的大眼睛,看着那个推门进来一步步走近的人——欧少阳。她不明白他怎么这个时候回家,他应该在公司里与宫婕一起处理生意事务。

  “你在找什么?”他好像也没料到她这个时间会在这里,径直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耳坠。”她脸通红,轻声说。有一种感觉: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没有原因,只是感觉。

  “这怎么可能呢?只少一只?一只也没多少用处。而且,这耳坠为什么会在常穿的睡衣袋里?她很少戴这种耳坠。”欧少阳似乎想暗示什么。

  一慈盯着她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如果你在这儿做得不是那么开心,为什么不辞职?”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解释说,“没什么,你决定去留,也许从此以后,不仅下雪,还要下雨,冬天来了,春天还很远,你不知道北京的冬天很漫长吗?”

  一慈呆呆地看着他,又看到了他平静眼睛后面飘出淡淡的孤独和不易觉察的忧郁,叫人心动,不由小声问:“你是要我走吗?”

  他点点头。

  “可我的确舍不得。”

  “我也是。”

  她又一次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没,没说什么。”

  “你相信我没偷——没拿那只耳坠吗?”

  他点点头。

  “我的确没有。”

  他点点头。

  “好吧,”她站起来,“我要走了。”

  他从衣袋里掏出钱夹,“你一个月一千五?”

  “一千二。”她迟疑了一下说。

  他飞快地拿出一叠钱,塞给她,“这是两千四,你的薪水。”

  “这么多?”

  “我的职员如果辞职,我都会再多发一个月的薪水,这是制度。”

  “宫阿姨还不知道。”

  “我会跟她说。”

  “谢谢。”她转过身。

  “喂。”

  她又停住。

  他想了一下,“你认识林一帆吗?”

  “认识。我姐姐。”一慈立刻骄傲地说,“你认识她?”

  “见过几面,很漂亮。你很像她,容貌像。”

  “别人也这么说。她总太忙,不常回家。”

  “你们姐妹完全不同,我是指性格。”

  “是呀,姐姐很厉害。”

  “不仅厉害,高傲,有手段,而且很有战略作战计划。”

  一慈有些听不懂,但知道那是夸人的话,高兴地说:“可不是,她就那样,从小犟,有性格。”

  “而你却温婉可人,优雅,恬静,善良能干,质朴,勤劳,那么漂亮,那么无怨无悔,有着女人应有的人性的光辉。”他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面孔,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从她柔密的黑发中穿过,然后转身走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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