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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一帆有些害怕,不知道徐严对她的行动是否有所觉察,连季文康都猜到了,徐严就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虽然她做事之前一再深思熟虑,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但报复目标太明确了,复仇的欲望太强烈了,只要听到李念东和亚同就恨不得当场诛之而后快!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从别墅搬出来,重新在外面租房子,是不是徐严采取疏远她的第一步?季文康说得对,徐严是狡猾的,他的手段远比她的更隐蔽,更不露痕迹,像河心的水波一样,她被轻缓地、在近乎不易觉察的情况下远离了他的中心。不是吗?这个新家他在慢慢减少到来的频率,虽然他继续着对她的宠爱、对她的亲密,但时间短了,并且,不再留下来过夜。

  当然还有一条更为堂皇的理由:她的妻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家庭回来了。这种重心的转移是有道理的。

  一帆情愿这样相信,也不敢想象是徐严因看透了她的居心而讨厌她远离她。总的来说,她并不太在乎这个一只脚已踏上衰老之车的老头子,如果他能仁慈地帮她完成心愿,她会从良心上敬重他,感激他,也许也会爱他。至于他的妻子儿子和家庭,她从没考虑过,更别说代替了,她要的只是他手中特定的权力。他向家庭的回归她甚至认为是一种美德,一种良心,一种理所当然的做法。一个深明大义、负责任的男人本应如此。如果他突然就此收手,打碎了她的梦,她会恨他,嘲笑他,鄙视他,因为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而她没有从他那里拿到她应得到的。他让她前功尽弃,这是种不公平的交易,损害了她!

  “好吧,让我拿到北四环公寓群的合同,我会离开他,让他完全自由地回家,拥抱他的家庭。”她轻轻地对自己说,“但愿他也能成全我。”

  早上上班,她一无例外地给徐严泡茶,给他整理文件,在他高兴的时候还会坐在他的腿上。他没有与往常有何不同。

  但当她在众多汇报上看到一条不太起眼的招聘批示通报时,还是惊呆了:钱勇夫要招聘一名助理和其他建筑人员。

  季文康真的辞职不干了?他真的为她放弃了前程?

  当她把这条消息递给徐严时,徐也禁不住惋惜地说:“季文康为什么离开?他干得相当不错啊!”

  中午吃饭时,她在餐厅碰到了钱勇夫,他从石家庄回来好几天了。老头用一种怪怪的眼光打量了她两眼,不冷不热地开玩笑,“林小姐,挺有能量,后生可畏呀!武侠小说有一句什么:四两拨千斤,乾坤大逆转……”

  一帆故意听不懂,谦虚地微笑着走开了。钱对她充满了意见,甚至怀恨在心了,北方建筑集团权力大大的副总,一个烤鸭店的操盘手,竟让她略施手脚,黄澄澄油光光的鸭子给飞了!

  和钱勇夫作对意味着什么?

  她从没感觉到像今天这样危机四伏,荆棘遍布在周围,一双双眼睛在怪异、蔑视、妒忌、恼恨地看着她。

  黎明前的黑暗,最艰难的一段路,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前功尽弃!她神经绷得紧紧的,对自己说。

  25

  一个月后,也就是十一国庆节前夕,徐严仔细地审阅了她与开利公司签定的代理协议,平静地做出了决定:“起草合同吧,我等着。”

  这正是梦寐以求的!

  一帆没有欣喜若狂,一是懂得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二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另一个原因。她找到了合伙人王晓冬,王几乎欢喜疯了,如果签成这一笔买卖,意味着什么?即使四六分成,他最少也有一百万的进帐!不过,也许没那么多,还得看徐严的砍价,开利公司给了他们35%的利润空间,如果徐严不狮子大张口狠狠地往下压,怎么也能赚个几十万!其实,十万也就心满意足了。

  合同起草了,驾轻就熟。王晓冬在设备金额后面停顿下来,“林小姐,你看多少钱合适?”

  一帆绞着手指,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说:“不用写了,把底价和市场价都给我。”

  徐严能帮她,答应把项目给了她,她已感激不尽,至于要顺手赚他多少钱,她觉得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太黑了。所以她决定把设备的两种价格全给他看,让他选择。对待徐严,她有一条朴素的观点:不能把他当傻瓜看,他走的桥比她走的路都多,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使小心眼都是冒险的,纯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她对面,徐严沉默而严肃地看着两份报价。他对这东西不陌生,十几年来都与各种建筑相关的价钱打交道,早就熟透了。

  “价格由我定?”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的。”一帆坚定地说。即使他大笔一挥,一分利润不给她,她也毫无怨言。

  徐严当即大笔一挥,刷刷几下,两份合同都写了,然后推给她,“你签字吧。”

  一帆眼光落到设备金额上“壹千叁佰叁拾陆万元整”几个大字上。

  这是设备底价和全部利润的总和!她想拿到的,他全让她拿到了,而且有超出!是全部!

  她哆哆嗦嗦地签了字,想把其中一份递给他,却感到万斤重般拿不起来,便轻轻地推向他。

  事情以这种方式了结了,超出了她最大胆的预测。徐严说要补偿她,这是他采用的方式?结果实在是令人热血沸腾!四百多万哪!一转手,一瞬间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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