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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不过,她并不十分生气,毕竟这笔好处费是顺手牵羊挣来的,她只是想提醒提醒他们。

  晚上,一帆与钱小豪参加了一个酒宴,很晚才回来。

  季文康一直在楼下的银杏树下等着她,看到她从钱小毫的破桑塔纳里钻出来,也看到了钱的殷勤。不过,一帆都恰如其分地拒绝了他。他没敢上前,因钱小豪与顶头上司众所周知的关系。直到钱小豪的破车走后他才走出来。

  “你每天都跟着他出去?”季文康掩饰不住醋意问。

  “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是经理,我是属下呢?”一帆一副无奈的意味。

  “干吗了?”

  “有人请客,喝酒,玩点别的,一直都是这样。”

  季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跟她上了楼,“你考没考虑……换个地方?”

  黑暗中,一帆转过头,眼睛熠熠生辉盯着他,“我能到哪里去呢?”

  “到我那里!”他脱口而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情地看着她那双黑夜中亮晶晶的双眸,“到我那里去,我不能忍受那小子每天都在你身边转悠!”

  “能轻易过去吗?”

  “应该没问题,我想想办法。”他俯下头,忘情地吻了她。

  能去总部工作,一帆特别高兴。黑暗中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摁亮粉红色的小台灯,和季文康一块儿滚到床上,共商大计。

  枕在美人的胸脯上,季显得十分兴奋,思维也格外清晰,“你可以不理睬钱小豪直接到总部上班,当然总部得有位置接纳你才行。你打字不错对吧?”

  “还行。”一帆盯着开花板。

  “可以把你当成打字员调过去。我手下的几个打字员都是高中学历,本市户口,你怎么样?”

  “我也是高中学历,但不是本地户口。”

  “按说要求是本市户口……算了,户口又不是专利,能混过去。宝贝,亲我一下。”他等着。

  一帆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行,下边。”他转过去抱住她的头,亲吻着她丰满的红唇,觉得兴奋难抑,对她耳朵笑说:“你瞧,我都竖起来了,今晚就不走了。”

  一帆笑着拍了他的裆部一下,“周围墙薄得像纸,他们又多是夜猫子,我们会弄出很大动静的!”

  “我们都小声点。”

  “你太结实了,会把房子弄塌!”

  季文康好遗憾,他抱着美人吻了吻,恋恋不舍,临走前说:“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去我那儿上班,晚上就住在我那里,四个大房间,就我一个人……”黑暗中,他一步三回头,还是消失了。

  一帆瞪着开花板,无尽痛楚,不可避免地要和季文康厮混在一起,可是亚松呢?她真正的真心相爱的男友呢?现在正孤零零地待在上海,更需要她的陪伴和安慰。季文康并非不好,人不错,金钱地位也有,对她更是一腔热情。但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一厢情愿是不行的。

  为了得到的,必需承受失去。

  9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时常在夜深人静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纠缠着她的梦,过去像阴魂不散的恶魔一样,时时、事事提醒着她,使她复仇的火焰不会降温和熄灭。

  通向天边的小路昏昏沉沉的,看不到尽头,一个小姑娘像个渺小的昆虫一样在野外青色阴冷的柏油路上爬行,背着沉重的书包,提着一双到处是补丁的凉鞋。这双鞋已穿了好几年 了,在新买第二双之前不舍得再穿,以旧换新遥遥无期,所以它只能在教室里才能出现在脚板下;周末回家更没必要穿了,太长的路会把鞋子磨坏,而赤着脚则不怕,肉磨破了可以再长出新的,没有钱怎么买新鞋?那条30公里的乡间小路她赤着脚丈量了两年(高二就考上了大学),春夏秋冬,从十六岁到十七岁,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她所有的梦想只不过是保护一双旧鞋子和再买一双新鞋子。

  她从不奢望自行车,自行车能换多少双鞋子?在整整两年的高中生活中,那条小路每一寸都浸染了她辛苦的汗水、悲伤的眼泪和脚趾上的鲜血。

  梦中的情景就像一个拉长了的电影镜头,前后不见尽头的小路上一个女孩在艰苦卓绝地跋涉,一路迤逦前行。她扭曲的身影使她长大了正在休息的心一阵阵地疼痛,直到痛醒。

  黑夜中她睡意全无,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梦中的情景历历再现。她对这个不陌生,那种悲哀和苦难刚刚过去了几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发誓要为过去做出补偿!

  趁个空儿,她打的去了亚同制冷公司。那是个坐落在大亚村繁华地段颇有特色的三层建筑。远远地,她下了车,遥看那家公司气派的大门口和进进出出的人,看上去还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但他内心受的伤害她却看得非常清楚:他一定以为志在必得能拿到的那份订单,结果却飞走了;他一定坐在办公室里大叫不可思议,在苦恼,在心痛,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二百多万对他正在发展中的制冷公司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起码能带来五十万的利润。

  她冷冷地望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发誓要逼得他破产关门,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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