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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余震一愣,没想到对话从这里开始。“挺好啊,报纸办的和仇总在的时候没啥大的区别,挺好,挺好的。要说意见啊,我能算什么行家里手,你才是科班出身嘛,更知道党报应该咋办的条条道道!”

   干脆的回答后出现了短暂的冷场。大约一分钟后,韩水平清清嗓子,调整了声调说:“老余,报社目前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仇总走了,黑社长又是那样,显然,配备班子的事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估计市委很快会考虑的,倒是不知你兄弟有何想法啊?”

   “其实当不当社长、总编,对你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社会上多数人无官可当,人家也不是都这样过来了嘛,何况我们还坐到副总的位置上。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报社出现了权力的真空,使我们都有了升迁上台阶的机会,在这官本位的社会里,如果再不抓住机会的话,连社会上的人都会说我们是大傻瓜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嘿嘿,也是,也是这个道理。”作为多年的同事韩水平对余震心直口快的个性了如指掌,但听到他一点不遮掩的观点面子上还是有些尴尬,心里自然也不舒服。“说实在的,黑社长继续占着位子,可能给我们的安排带来点麻烦。根据报社的具体情况,如果再有人给市里主要领导同志做些工作,组织上是完全有可能重新安排他的工作的。为了正常的工作运行,也为了我们俩合适的安排,我看应该分头行动,你去找尚书记,我找刘书记,谈谈报社的情况,你觉得如何?”沉吟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说。

  “叫老黑走的方案倒是不错,可说穿了那是组织上考虑的事,至于找尚书记不妥吧!一是去了该怎么谈,二来我又和他根本不熟悉,加之来自发达地区的尚书记性格品性以及思维方式也和我们本地官员不一样,找上门他还以为是要官的。”说心里话,仅从为工作的角度出发,余震也觉得调离黑明亮是最好的安排,这个韩水平真是“瞎子跳枯井”可谓是机关算尽了,这家伙也不想想,即使自己的性子再直爽,这点儿头脑总还有吧,找到领导的门口替他们安排人事,这不是找死吗?亏韩水平真能想得出!刚巧,余震的手机善解人意般地响起来,挂断后,他客气地对韩水平说再没别的事情,他有事先走一步,去参加同学聚会。

  “那好,你忙吧,不过你可要小心呀,时下的同学聚会可是‘挂羊头卖狗肉’式的聚会,是旧梦重圆、死灰复燃的最好借口。”韩水平打趣地说道,目送着余震走出办公室后,他一屁股坐下半晌再没动弹。过了一会儿,他直捶着脑袋骂自己傻呀,原本盘算性子直爽的余震面对自己的挑战说不定碍于面子会放弃与之相争,也说不定会赞赏让黑明亮下台的方案,然后用敢于直言的脾气找市委领导谈谈,可谁知他是这个态度。嗨,不过也真是的,这年头到哪能找到主动放弃职位的人?可黑明亮不走的话,位置就一个,自己真的要是和他竞争起来,业务水平是比他高,而他的群众基础比自己好,仅仅民主投票的第一关里自己肯定会败北的。不行,还是那句无毒不丈夫的老话,必须采取非常措施搞倒他。韩水平记起一本小说里有过的情节,也算是一个搞臭人的绝招,时下啥事都时兴正事反干、正话反说,写匿名信告对手黑状的这般武艺纯属小儿科的本事,既然余震群众基础好,那就学书里的套用动作,用群众的名义给市委领导写信表扬他,接二连三、接连不断地去表扬他,把他在领导面前表扬烦了,直到表扬臭了。绝招一想出,他兴奋得浑身直发抖,一口气用左手艰难地抄写了十三份“表扬信”,用报社的信封装了,次日一大早拿到邮局塞进静静的邮筒里。之后的几天里他下班不回家,独坐在桌子前着魔似的一写不可收,写着写着,竟为自己的妙笔生花沾沾自喜,他一边孤芳自赏低声吟诵,一边在心里佩服自己告状的技术含量高,还是我老韩的功夫深!为了不叫人家看出笔体,找到破绽,他以抄一份5元的价格找到在街头摆小摊专为人书写状子的老头。老头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看着这样的表扬信高不可测地自语道,信里说的这个人是个好同志,多年我也没有写过这么好的表扬信了,嘿嘿,嘿嘿!我也想写几封。老头写完后说,他有绝招可以写出十多种字体,韩水平马上和他讨价还价,最后搞了“批发”,再抄写信时每封3元就成交了。信发出去后,韩水平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报社以后的美好情景像过电影一样不时闪现,特别是自己手里的那支派克金笔更像一根魔棒那样神奇,只要一晃动就有无数的钱财冒了出来,美好的事想得多了,内心深处偶尔就出现了“鹬蚌之争,渔翁得利”的故事,每当想起这个故事,他便下意识地去另寻一个好事情来冲击,他实在没有勇气接着去想那个假设的“渔翁”,更没有勇气去面对出现渔翁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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