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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水平出生在海山市一个小市民家庭里,父亲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搬运工,从不知道性快感的搬运工半辈子吃苦负重,为的是能够有老婆传宗接代,这样才不枉来人世走上一遭。熬到快四十岁时,积攒起几千块钱的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托人介绍从郊区讨回一个身体健康只是脖子歪了40度的女子做了老婆。平民家庭同样有他们的幸福,两人的能量释放过后不久便有了韩水平。在贫穷加苦难、缺乏知识氛围的家庭里长大的韩水平从小品咂着人生的苦难却造就了他发达的头脑,他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得出了“苦难很可怕,活得要体面,钱是好东西”人生的三点感悟。幼小的时候他便明白要改变这种尴尬处境,惟一的出路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这是自古华山的一条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在这种信念的驱使下,懂事而不聪颖的他用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发愤读书一步步熬煎着走了过来,高中毕业插队一年后正遇到“教育回潮”,便登上了七十年代初和“张铁生”们一起赶考的班车。大学里上的是政治教育系,虽然整天批判孔老二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但他从搬运工父亲的身上读懂了孔子思想的无比正确性。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海山日报社的他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从最基础的校对干起来,夹着尾巴做人,熬啊熬,熬啊熬,经过漫长的十几二十年终于熬到了副总编的位子上。凭他十万分的细心再加上丰厚的阅历,由他分管编辑报纸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关于这一点仇平稳也多次给予肯定。当然,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时间长了难免也会出点差错,那次报道全市农业工作会议的消息稿中,采访记者把市里调整产业结构准备种植30万亩经济林错写为“3000万亩”,然后是编辑、部主任直到在韩水平这里都顺利地放行。报纸刚送到市政府,市长秘书便打来电话转达了市长的质询,说本市拢共只有3400万亩耕地,你们报社宣传3000万亩农耕地都种植了经济林,老百姓可都吃什么?是不是以后改吃苹果了?张口结舌的韩水平红着脸无话可以解释。还有那次“国务院总经理”这样更严重的差错竟也是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过去的。对仇总的质疑他只能无话可说。不过办报纸特别是办党报,牢牢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便是硬道理,只要导向方面不出问题那永远不会出大的事情。负责报纸几年来,海山日报继承几十年来的办报传统,广泛宣传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党委的路线、方针、政策,传达各级政府的工作信息,弘扬主旋律,鼓舞全市干部群众积极投身到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去。这样的报道似乎依然有些喊口号般的味道,可这样办报十分的平稳,也不会让官司惹上身,每年总还要有几篇新闻作品在大家戏谑“现代封神榜”的年度新闻奖评选中获得等次不同的省新闻奖,获奖品种也五花八门,既有消息、通讯,也有杂文、言论,有一届韩水平还获得了专门发给总编的“慧眼奖”。

   一路飞跃过来的韩水平面对报社目前的可喜局面准备铆足劲儿抓住机遇,在自己关键的人生阶段实现跨度最大的飞跃。报社社长继续由黑明亮不死不活地担任着,眼看他的年龄离到站没几年时间了,此次的新任总编取代他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事情已经很明朗,黑明亮当初被贬报社是因为参与残酷政治斗争的必然结果,谁叫他没有准确分析形势而站错队了呢?不然他一个县委书记也不可能屈就这样的位置。他继续这样名存实亡着。新总编的人选很有些讲究,报社毕竟是业务性很强的部门,总编的职位更是一般行政人员取代不了的,所以从外面派来总编的可能性不大,一定会在报社内部产生。按照最普遍的论资排队的用人方针,对韩水平来说最大的对手显而易见便是副总编余震,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脑子特别好使,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该如何搞定他,还真让韩水平颇费思量。

  没有念过正规大学的副总编余震经历比较复杂,用他的话来说是好事没赶上,艰难困苦却是该赶上的一个不拉的都赶上了。他初中一毕业,就赶上了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在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苦劳作中,余震懵懵懂懂地初识“时事重重叠叠山,人心曲曲弯弯水”的道理。苦干两年后,他光荣参军进了西藏,在雪域高原战斗了三年,从部队复员后分配到海山当时比较著名的大型国有企业肉联厂,凭靠他健壮的体格当上了猪肉搬运工。繁重的劳动中,他对“叠叠山,弯弯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工作之余,别人在打牌喝酒,他却躲在角落里啃书本,寻找“颜如玉和黄金屋”。白天刚开完批判会,他连忙钻进肉堆里写报道,晚上车间里举办完赛诗会,他支起小炕桌连夜挑灯写稿子,折腾半宿写了改,改了写,天还不亮时便拿着稿子蹲在厂广播站门口等着投稿。由于基础太差,连错别字的关都没过,句子也写得前言不搭后语,自然十有八九放了“空枪”。失败中,他面对工友们善意的冷嘲热讽依然是从容对待,暗下决心要永不放弃。屡战屡败中他认为自己应该首先从文化课学习入手,尽快提高文化水平,于是他在紧张的工作之余骑着自行车先是找到当年的语文老师借书补习,而在平时则抓住一切机会蹭在厂部的红楼里,帮助人家打水、扫地、抹桌子擦板凳,赢得厂办秀才们的喜爱后利用间隙虚心请教。他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帝,一年多后新闻稿子便陆续在广播站上不“脱靶”了,部分好人好事之类的小稿件也开始出现在《海山日报》上。像俗话说的是金子到哪里都要发光一样,是人才也大都不容易被埋没。果然,厂里发现了他这棵好苗子,马上调他进了宣传科,办板报、编厂刊,逐渐成为海山日报社的骨干通讯员,他经常参加报社举办的培训班,多次有幸和记者们一起采访,写起稿子来逐渐如鱼得水。毕竟厂里没那么多的新闻,他便把视野放得更为广阔,随身带着小本本,只要看见听见的都抓着挖着写,写的多了,见报率迅速得到提高。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百废待兴的国家到处需要人才,海山日报也筹划小报改大报,从基层通讯员队伍里充实编采人员,平素人缘极好、稿子也写得不错的余震如愿以偿地被选拔进了报社。成为正式记者后,他才真正知道啥是新闻,特别是听了一次报社从北京请来的资深记者的新闻课,更懂得自己写稿子的那点功夫其实是“石狮子的屁股不深深”、“老鼠尾巴上的疮没脓水”,于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不顾妻子的反对,又继续“充电”,赶上刚刚兴起的电视大学的首班车。平素的日常生活里,他也很乐于为同事值班、出差、帮忙,连谁家修马桶、盖小房、搬煤块这类苦差事也总是不请自到,他常谦虚地说,自己本来是工人出身,干点活算个啥呀!凭靠着勤奋和刻苦,更重要的是人缘好的缘故,工作起点很低的他却一路毫无争议地从普通记者、群工部副主任、新闻部副主任、报社后勤中心主任、办公室主任直到走上了副总编辑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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