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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妈妈与我

  马明俊终于来电话了。

  我抽了个空去火车站买票,车票很好买,大暑天出行的人毕竟很少。

  我买好了票,便坐在车站广场绿岛里的木椅子上,无意识地看。

  街上有不少装扮时髦穿金戴银的女子,不少花哨得如孔雀似的,这个小城的女人从来都不落后于潮流的,其实所谓潮流不过就是一些拼拼凑凑的东西。

  我从不戴首饰,只除了手表。我过于实用,金银之类当然值钱,如果有人肯白白送我我也绝不至于坚决不要或干脆扔掉,我会把它统统换成人民币用以花销,从安全想,我看还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好,听说过一些与首饰有关的恶性事件之后,更觉得幸亏没有什么可戴的,

  我掏出手机开始给马明俊发短信。告诉他我就要到了,他得预备着点,至少得为我预备一张单间什么的。

  他回道:早就预备好了,单单缺你了。

  我笑,合了手机。

  太阳火辣辣地从对面商铺的玻璃门反射过来,我眯着眼睛看忙碌的红尘男女,太城最近几年也发展得很快,我感觉提前到了上海。

  说老实话,我心里怕,上海,除了马明俊,我谁也不认识。

  回家后看到爸爸在拨弄桌椅,多年的厨师习惯,使他务必要把一切摆设得客人满意为止。烧的菜全是我最爱吃的,看一眼喉咙里就会涌上来一口水。

  我笑着说:"老爸,这次要是出去吃不惯饭菜,就要怪你了,是你将我的胃口培养得挑剔起来的。"

  爸爸一个劲地嘿嘿地笑。我发现其实我和我爸长得挺像的,尤其是眼睛,都是大而清亮的那种,是否过于亲爱,两人就会越发相似,哪怕毫无血缘关系?

  我拉开椅子坐下来,手拿起一只鸡腿问:"妈妈呢?"

  "在房间里躺着,可能是你要走,不舒服呢。"父亲的声音有点低。

  "妈,吃饭吧!今天你很荣幸地陪我吃饭哦,我们下一次聚会大概要在春节,呵!"我笑着推开妈妈的房门。

  妈妈斜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长发披散着,奇怪的是还戴了眼镜,很夸张的太阳镜。

  "哦,我这就来,刚才我出去为你买了一些日用品,回家后眼镜都忘记拿下来了。"她边起来边取下眼镜,仿佛有点慌张。

  我习惯于她的奇怪。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很奇怪,包括脾性,包括生活习惯,她和别人的妈妈不同,她是我的姐姐,有时候甚至是我的妹妹。从我懂事以来,常常是,她,对着我哭。我呢,由于身份的原因,也懒得安慰她,再说也莫名其妙。

  我完全可以想像她给我买了什么,她看中的东西都过于女性化,有时候太不实用。

  哈,我们母女太不相同,她是鹅蛋脸细长眉,感觉细腻,中国标本式的美人,本帮美人大旨都脱不了这副德行。我是棱角分明脸蛋如刀削般,感觉清冽,小时候被太多人遗憾长得不像妈妈,所幸的是现在流行浓眉大眼,又是我的命好。

  也有相同的地方,我们都身材单薄,长发齐腰,只不过,她是弯的,我是直的。

  妈妈说过:一个女人不留长发就不能算女人。就这一点我赞同。

  吃饭的时候我明显地发现她的眼睛肿了,像是哭过。不过她的眼泪也没啥稀奇的,就是看个粗糙肥皂剧她也会哭得淅沥哗啦的。

  ?"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不要硬撑。"妈妈说,眼圈又开始红起来。她就是这一点让我厌烦,没事也要掉眼泪。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弱?放心,你女儿我天生命硬。"我笑说。

  "还有,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要像我当年,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你。"妈妈看我一眼。

  "够了!"我的脸阴下来。

  我不是厌烦她说我,我怕爸爸多心。

  她从不知道体贴爸爸,也算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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